“肖大人执掌司礼监,大殿下殁虽叫人沉痛,可眼下要紧是登基大典。国不可日无君,什事都可以往后挪,继位大宝事刻也耽搁不得。”首辅对福王拱手,“大邺至今两百六十余年,到这辈儿里龙种寡存。如今大殿下去,慕容氏便只剩殿下脉。殿下天表奇伟
得几乎发不出声来。
边上同来太监忙推他,“侉子,你赶紧说呀!这里人多,你怕个什!”见他大头触地,连帽子都滚,手忙脚乱够着展角压在他脑袋上,自己接话道,“请王爷准奴婢代奏,据侉子说,他那时候像给魇着,要迈腿动不窝,眼睁睁看着箦床上贵妃娘娘起身……娘娘是背对着他,正好把大殿下挡住。他还听见大殿下叫声‘母妃’,贵妃娘娘喉头就咯咯地响……等魇散,再看里边,大殿下就倒在那里,脸色乌青,死状极其骇人。”
众人听完不由打个寒战,这昏昏天色,宫殿檐角看上去像巨兽尖利獠牙。大伙儿都被这个段子唬着,音楼感觉彤云瑟缩着挨紧她,她也觉得可怖,不是为这怪力乱神故事,是为这被权利浸泡人心。
音楼心里都明白,福王昨晚为什这样肆无忌惮,还不是早就知道江山尽在他手!贵妃娘家是外戚,外戚不得入宫,在场内阁*员,没有谁能为此事平反。不管信与不信,荣王已死,福王继位,已经顺理成章事。谁敢质疑,别忘边上还有个虎视眈眈肖铎,只要他不吭声,乾坤也就大定。
福王样子还是要做做,他捶胸顿足,“怎会有这样事!你们都是死人?殿下大伴也是死人?半夜里怎让大殿下个人上承乾宫呢?”又问侉子,“别抖你娘!你究竟有没有看真?小殓不是要裹尸?贵妃怎起身?怎能要人命?”
侉子哭嚎道:“王爷,奴婢句句是实话,小殓确是裹,可娘娘从箦床上下来,身上并没有绸子。她就穿戴着大衫霞帔,离奴婢也近,奴婢能明明白白看清她背后云霞凤文。事关皇嗣,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要是扯谎,叫奴婢即刻死,来世跌倒水里,做个乌龟大王八。”
谁管他来世怎样,肖铎问:“那眼下贵妃娘娘人呢?还在不在承乾宫?”
侉子说:“在,后来跌回箦床上,横躺在那里,可手里拽把头发,不知道是谁。大伙儿去瞧大殿下,里外都查,没见有缺损。给娘娘翻身,才看见她后脑勺秃大块,连头皮都给揭下来。”
有人听得干呕起来,音楼转脸看肖铎,他倒是换副泫然欲泣表情,不无哀伤道:“诸位大人还是去过过目,毕竟大殿下是储君,再有半个时辰就要登基加冕。出这样稀奇古怪事,在下如今也不知该怎料理。”
谁去看?没人是傻子。个五六岁孩子,死就死。乡里有这样说法,未及弱冠就夭折是讨债鬼,帝王家还讲究个收敛入葬,换做平民百姓家,田间地头刨个坑,连具棺材都没有,随意就埋。更有甚者怕债没还清,轮回后再找来,拿锹在孩尸上凿两下,就像斩断孽根,往后就不会养不住儿女。总之没人为个早夭孩子和福王作对,不管荣王死因是什,只能怪他没有做皇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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