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愕然,“浙江果然是个人杰地灵好地方啊!秃瓢儿还发头油钱,好些和尚脑门儿锃亮,敢情也抹桂花油。”
她们分到屋子在二排第二间,这辈子和二结下不解之缘。还好坐北朝南,屋里摆设是新换,有桌有椅有梳妆台。幔子不像宫里那花团锦簇,色褚黄,就是庙墙那种颜色。落地罩里间摆个大蒲团,案上神龛里供尊观音,耷拉着眼皮,竖着三根手指头,摆出婉媚端庄姿势。
陵地里管事叫高从,三十来岁年纪,净身不长胡子,头光面滑,看着显年轻。他分派人送铺盖进来,音楼趁机叫住他,“问你,这里宫监归
本来停灵二十七日,到最后减半,借着贵妃作怪名头,连着大行皇帝也没死安稳,停十三天就匆匆发送。福王这招是箭双雕赚钱买卖,人舍得下脸,什事都干得干净利落。音楼甚至觉得大行皇帝死得蹊跷,没准就是他们下毒手。
人心险恶,她靠着车围子想,这个动荡年代,切都靠熬。好在她耐摔打,生命力也顽强。小时候腊月里掉进沟渠都没死,她娘当时就说她有九条命,往后就算遇着点什事儿,也定能挺过去。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绵延三四里远,她就在其中辆青幄车上。她如今是未亡人,跟随干侥幸没殉葬嫔妃们,块儿上泰陵守陵清修。别人哀哀戚戚,她倒没什,挑帘往外看,风和日丽。陵寝关乎国运,选都是风水宝地,那里山明水秀,景致比起宫里好太多。
行行复行行,镶钉木轱辘在黄土陇上留下蜿蜒车辙,耗费整天,终于抵达泰陵。很多人觉得墓地是阴森诡秘,其实帝王陵寝真不是这样。宫妃们进泰陵已经是日暮时分,晚霞里看见殿宇林立,都是高规格庑殿顶。大宫门檐下描着和玺彩画,顶上有龙凤藻井,比她住乾西二所还气派些。
音楼跟在守陵太监身后上神道,两侧石像生伫立,足有两人多高。她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山势绵延,空气里隐约带着烧化纸钱味道,被山风吹也就散。她问那太监,“这里也按时下钥吗?”
老太监佝偻着腰道:“回娘娘话,陵地不像宫里,没有下钥说法儿。您瞧外面就堵高墙,人都圈在里头,娘娘们又是奉旨进陵,都是受人敬重,难不成还在门上加锁?”他笑,口大黄牙,“不能够,上头没这示下,咱们底下伺候也知道娘娘们难处。横竖这大地方,心里烦闷各处散散,也是个排解方儿。”
门上不下钥,心早就上枷,锁不锁都样。守陵有二十多人,各带个贴身丫头,进园子面对满世界松柏直愣神。太监又道:“娘娘们先安置,回头奴婢再把陵里规矩和娘娘们交代交代。就跟和尚每日里有课业样,咱们这儿也定时候诵经礼佛。用膳呢,有专门局子伺候。要是菜色不合胃口,娘娘们自个儿可以开小厨房,点上两个厨子,另叫他们置办饭食。”
音楼和彤云对视,摸摸不甚鼓胀荷包,音楼愁眉苦脸,“彤云,你说守陵有月钱?”
彤云两眼望天,“奴婢觉得……应该有吧!”
“过会子打听打听,问明白好。”她喃喃道,“们老家做姑子每月还发头油钱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