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笼统交代番,自己进养心殿辞行便出宫去。
世事多纷扰,他坐在轿中捏眉心,下手有些狠,隐约觉得生疼。大概是捏破皮吧!瞥见轿围子上挂绣春刀,东厂兵器配备是锦衣卫制式,不过锦衣卫是单鞘单刀,东厂是单鞘双刀。他随手抽出把柄上刻“厂”字来,刀身煅造得镜面似,就着窗口光照,果然端端正正个红色菱形,像拔痧拔/出来。他哀哀叹口气,拿手指推两下,被音楼看见,少不得借机嘲笑他。
回到提督府没进自己屋子,负手过跨院,想去知会她声把东西收拾好,明儿上船安置完,后天就要动身。刚到廊子底下就听见里间窃窃私语,是音楼声气儿,“李美人,圆房时候瞧见闫少监身子吗?还能不能剩点儿?宫里净身没准儿也有漏网之鱼,总觉得肖厂臣没割干净,看见姑娘两眼放光,哪里有个太监样儿!”
肖铎站着,眼皮重重跳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赏,鞠躬!
出留恋神色来,呐呐道:“在宫里盼着厂臣,好歹早去早回。”
他也未多言,比个恭送手势,她转过身,让宫婢搀扶着缓缓去。
他进值房,坐在高座上盘弄蜜蜡佛珠,心思百转千回,全在西厂二字上。司礼监秉笔有三员,除闫荪琅还有魏成和蔡春阳,见他心事重重都撂手上事儿过来支应他,沏杯茶往上敬献,小心翼翼道:“督主遇着什烦心事?卑职们虽愚钝,也愿意为督主排忧解难。”
他半晌才长出口气,“皇上要设立西厂,事出突然,打咱家个措手不及。”
那两人面面相觑,“东厂和大邺同寿同辉,这会儿横生枝节,究竟什意思?”
他哂笑道:“新帝登基,急于替自己立威,不想倚重东厂,倒也情有可原。”
这件事牵扯到众人利益,创立个新衙门,多少人手上权要跟着削减,大家棵树上吊着,损俱损,自然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蔡春阳道:“怎料理?督主拿个主意,属下们听上峰调遣。”
怎料理……他站起身踱步,“皇上有新想法,好事儿啊,皇权集中嘛,哪朝哪代没有几次?东厂成立百余年,要立时取缔是不能够,再说皇上定准事,纵然手眼通天也难力挽狂澜,接下来如何,只有走步看步。要是料得没错,圣上急于让西厂立功,少不得把要紧差事都指派给他们办,别不管,姜守治案子不能松手。西厂提督不论指派哪个,凭修为都不足以和东厂抗衡。咱们不必死盯着,只需紧要关头使些小手段就足够他喝壶。到时也让皇上知道,兜个大圈子,最后靠得住仍旧只有东厂。”
魏成点就透,笑道:“东厂旁不多,就是番子多。那群牛黄狗宝,正事儿能办,砸窑倒灶也是把好手。”
肖铎放下心来,“不在京里这段时间你们多费心,这头避嫌,好多事儿更容易施排。手别软,但也不能没头苍蝇似乱撞,正愁找不着你们错处,送上门让人捏后脖梗就没意思。行程耽搁不得,以免授人以柄。余下事儿你们料理,倘或实在吃不准,再来请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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