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是,以往在府里日日都要照面,到船上怎反而避讳起来。东厂番子再厉害,都是他手底下人,又有什可惧?他自嘲地笑笑,大概真有哪里不对劲,原先味只知道戏弄她,她就像个玩意儿,是他机关算尽后最有趣消遣。他也承认当初福王知会他时,他想过用对付荣安皇后手段来对付她。女人,有几个是油盐不进?深宫岁月寂寞,不得君王恩人,别处找慰藉也在情理之中。连荣安皇后都能沉溺,个涉世未深女孩儿,还能翻出他手掌心?
可是他千算万算,忘把风险计算进去。挑挞得久,自己不小心栽下去,摔个脸面尽失。留是留不住,不过不再指望互惠互利,把她捧上高枝,
行行重行行,三天功夫还没离开直隶地面儿。运河河道至青县段渐渐开阔,水流急起来,宝船吃水深,连带着前后六艘护卫哨船,逆水行舟,还不如赶车走骡脚程快。
又到天色将暗时候,两面庄稼地掩映在沉沉暮色里,放眼望不到边。肖铎站在船头问:“还有多久到沧县?”
探哨呵腰回话:“再有三十里水路才到沧县,照这行程,要是夜不歇,明早大约赶得上早集。”
他点点头,“那今晚照旧开船,明早找个码头泊上半天再启程。”
底下人应个是,按着佩刀下去传令。东厂十二档头,随行有四位,刺探之外更要紧是行保护之责。大档头佘七郎是个行事稳重,颇有远见人,待他身边无人方上前来,唤声督主道:“咱们离京,早有消息传到金陵去,属下料着南苑王府必定有动静。督主这趟少不得要和宇文良时打交道,督主当得提防,此人面上君子谦谦,背后行事却未必光明磊落。上次铜炉案,矛头直指南苑王府,最后消息居然断在半道上,可见那南苑王也是个厉害角色。”
肖铎脸上无甚表情,只往前面开阔水域眺望。天上轮明月高悬,船头水面自是银光点点。他背着手叹,“好月不共天下有,总有些不安分人试图扭转乾坤。宇文良时这人,可以是敌,也可以是友。不过要斗起法来,大约也是个好对手。”
佘七郎见他这样说便不再多言,他个人颗心,抵得过庙堂之上十个文儒。眼下皇帝新登基,踌躇满志整顿天下,他略往后退步,对他根基并没有大妨碍。但是君王心毕竟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将来这实权能不能收回来。聪明人善于左右逢源,哪边都不得罪,处处都占着先机,可不就如他所说,亦敌亦友。要紧时候倒戈击,他就是弓弩上机簧,胜败也全在他。
“船上警跸自有属下们周全,督主旅途劳顿还是早些安置。明早到沧县,上岸填充些补给,接下来往东南过大浪淀百里盐碱地,恐怕是没有人烟,再要停靠需到德州。”
肖铎听颔首,回身看,音楼舱门里透出光亮来,他心里记挂,便问曹春盎,“娘娘晕症都好?”
曹春盎道:“大夫留话,叫每天压娘娘第二厉兑穴,连着压上二十天,往后晕船症状就能根治。儿子每回给娘娘送吃食,总看见彤云捧着娘娘脚在那儿按压,主仆俩有说有笑,料着娘娘症候缓解得差不多。干爹要不放心,何不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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