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铎越发觉得这丫头可怜,他前几天命人去查过步驭鲁根底,步太傅当初辞官真正原因可不是身子不济。玩弄权术不得法,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辞官能留个好名声,不辞官性命难保,这才离京回乡做起闲云野鹤。她直尊敬她父亲,那些话他就不说,说伤她心,回头反过头来怨他,何必呢!
各怀心事当口司礼监随堂裘安隔帘通传,说宝船停在渡口,沧州都转运使得消息,带着底下从四品以上*员来给督主请安。
步太傅做油靴,外头什没卖,要你亲手做?那厚麂皮,针线穿过去是好玩?”
他这提音楼倒想起来,做油靴确实艰难,她还记得最后针钠完,手指关节因为勒线都浮肿,连拳都握不拢。她那时候期盼是什?不过是父亲个笑脸,句称赞。因为音阁比她聪明,绣方帕子都能让人抬举半天,她做得再多再好,却没有人愿意瞧眼。
往事令人伤怀,她笑笑,岔开话题,“外面做不及自己做仔细,没穿几回就进水。你要软履简单,两天就能做成双。横竖在船上无事,皂靴也块儿做,外头走动好歹是个门面。”说完又惘惘,“进京应选,音阁也许人家,爹鞋,现在不知道是谁在打点。”
“令尊怎说也曾在朝中为官,家道很艰难?穿衣穿鞋还要你去料理?想来知道你爱听好话,哄着你做活儿吧!”他心里不大痛快,她小时候过得不好便罢,长大还要替那个千金万金嫡女进宫送死,做爹两个里面挑个,最后舍弃她,她倒不记仇,还心心念念牵挂着,简直就是个傻子!这个缺心眼儿,没人护着,往后怎活?他拧眉问,“你替音阁进宫,她以什身份许人家?应选秀女都得是正房太太所出,她要是还顶着自己名头,那岂不是要穿帮?”
音楼把画好大小鞋样收起来,坐在书案前剪牛皮纸,边剪边道:“和她换个个儿,原先父亲就有意和南苑王府结亲,嫡女过门,料着个侧妃衔儿跑不掉,可后来她摇身变成庶女,听说只能做个姨娘。宇文鲜卑是锡伯族旁支,他们管王妃叫福晋,管侧妃叫侧福晋。音阁这样只能做庶福晋,才比婢女好点儿,因为父亲没有功名在身,闺女也就不值钱。”
他听哂笑,“令尊虽然辞官,朝中风向把得倒挺准。和南苑王府结亲,真是个好买卖!不过他算错,没想到你有这际遇。要是早知道他女儿能叫皇上看中,必定后悔送进南苑王府做婢妾不是你。”
他捅人心窝子不是头回,话锋虽犀利,说也都是实情。她怨怼地瞥他眼,“别这说爹,全家就他疼爱。”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是吗?”
她语塞,坐在那里嘟起嘴。有时她也问自己,到底那个家里有没有人把她当回事?人总需要寄托,所以宁愿相信父亲舍不得她。她逢人就说进京那天父亲送出去五里地,其实并没有,是她自己骗自己。父亲和她辇车道出巷子,狗尾巴那长段路,不是相送,不过是顺道。过门楼就各走各,父亲甚至没有交代她句话。
可是揪着做什呢?那些伤囤在心里会变成坏疽,倒不如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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