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楼很难理解他所作所为,人家又没得罪他,为什要下死劲难为人呢!大概还是源于自卑,太监看见齐全人,心里难免不平衡。正正经经人都被他称作臭人,那酒坊小倌更不必说。臭人样不缺,自己香喷喷却少块,所以他寻人家晦气,别人难受他就高兴。
音楼不好说什,委婉道:“其实你可以让他唱个小曲儿,连城公子嗓子好,能反串。”
他立刻满脸不屑,“唱曲儿?这主意倒不赖,那下回就让他唱夜。”
她被他回个倒噎气,“不唱曲儿,行令也成啊!”
“行令?把这样人叫到跟前来,大眼对小眼地坐着?”他鄙夷地撇嘴,“他也配!”
?嗯?因为恨他们,所以折磨自己?他们叫你不好过,十倍百倍地奉还就是。你没有能力不要紧,还有。你常说你命是救,那索性帮人帮到底,不会白看着你被他们欺负。以前你是孤身人,以后有站在你身后,你什都不用怕。对付不得别人,还对付不得他们?只要你答应,即刻让他们身首异处都不在话下。”
谢谢他借块地方让她停靠,她痛快哭阵,心头郁结也缓解些。只是松开时觉得不好意思,把他胸口行蟒都哭湿。天青素缎底子沾上水颜色就变深,她尴尬地用帕子拭两下,他抬手在她腕上压,似乎并不十分介意。
他等她答复,她也认真考虑,到底没有答应,“弑父屠家,成什?如果是不相干人,宰也就宰,可那是爹……”
倒也是,能杀亲爹般都不是正常人。他琢磨会儿,换个思路,“那也成,就像东厂种叫锡蛇刑罚,锡管盘在身上往里面注滚水,隔山打牛样能叫人痛不欲生。”他又笑笑,“云千户运带回来东西分文不取,你自己收起来好好保管。女孩家留钱傍身很有必要,你和音阁不同,她妆奁不用自己操心,你却样样都要靠自己。”
话虽如此,真要下手难免有顾虑。她踯躅道:“这也算串通外人图谋家产吧?”
他桀骜毛病发作起来谁也不能奈何他,横竖爱怎整治人随他高兴吧,她越是帮衬着那位公子,他越是有意寻衅。莫非是嫉妒?她悄悄地想,因为她提过人家几次,他心里就不痛快?这是满腹苦涩里突然飘来股甜,音楼心下慌,怕他瞧出来,忙起身把槛窗推开道缝,想想回头问他,“你做什不
“钱都归你,骂名来背,反正名声早就坏透,再多条罪也无妨。”他转过身,闲适坐在罗汉榻上,调整几回都不太称意,人也渐渐滑下去,枕着隐囊呓道,“借娘娘地头,容躺会子。昨儿夜鱼龙舞,真把人累得半死。”
音楼瞧他眼,“你就不知道推辞?”
他唔声,闭上眼睛道:“难得高兴!你猜昨儿去哪家?”见她摇头,扬眉道,“去酩酊楼,还点连城公子名牌。”
音楼想起彤云话来,怯怯问他,“见之后呢?你都干什?”
他把手端端正正扣在肚子上,嘴角含着笑,洋洋得意,“没干什,就是让他在帘子外弹夜琴。不发话不许停,估摸着今儿是没法接客,腿也粗手也肿,看他还怎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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