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太傅早气得说不出话来,步家老大搀他爹道:“肖厂公同这事也不是没有干系,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似乎有些欠妥吧!”
以为他拿钱就同他们条船,肖铎用折扇遮住半边脸,操着懒洋洋声口告诉他们,“天下没有瞒得住东厂事,东厂为皇上效忠,对主子也不会藏着掖着。这件事儿在京时就透露给当今圣上,圣上只说‘且看’,这两个字是什意思,太傅大人满腹经纶,不会不明白。所以姊妹易嫁是为步氏好,咱家言尽于此也算尽力。”他转过身往门上去,经过嫁妆时略停下步子,叹息道,“可怜见,怎说也是个嫡女,八抬嫁妆实在是寒酸些。千户
,东厂肖大人来,这会儿到御街,眼看就进巷子。”
步驭鲁大喜过望,忙整衣冠到门上迎接,果然乘金轿停在台阶下。轿里人打帘出来,锦缎蟒袍身公服,日光照着白净脸,也不言笑,宝相庄严恰似庙里菩萨。风风火火抬腿进门来,步太傅在后面点头哈腰他都不管,倒是对院子里嫁妆很感兴趣,转过头吩咐云尉,“千户数数,太傅大人给大姑娘陪嫁有多少。”
云尉应个是,大声检点起来,从数到八,两指比,不无嘲弄道:“回督主话,太傅大人讨个好口彩,大小共八抬。”
江南嫁女儿,三十六抬四十二抬是寻常,像这样八抬真是连门面都不装。肖铎哂笑道:“太傅想得周全,走水路,嫁妆太多运送不便当,还是精简些好。咱家出门瞧时候,到这儿也差不多,大姑娘还没准备妥当?婚嫁图喜兴,误吉时就不好。”
南苑来喜娘和主事面面相觑,步太傅家结亲是二姑娘,大姑娘进宫封才人,东厂提督口个大姑娘,里头是不是有什说法?
步驭鲁遭肖铎釜底抽薪,登时脸上变颜色。又不能发作,只得好言敷衍着:“厂公弄错,今儿出阁次女……”
“你是说咱们太妃娘娘?”肖铎登时抬高声线,故作惊讶道,“太傅大人竟不知道娘娘受封贞顺端妃事儿?娘娘随咱家来余杭只是省亲,等回京仍旧要进宫。太傅大人莫名其妙安排桩婚事,要将太妃娘娘嫁到南苑王府去……”他沉下脸来,扫迎亲人眼,“咱家奉旨路护娘娘周全,太傅大人这是为难咱家,想害咱家背上个失职罪名?”
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都傻眼,步驭鲁和曹夫人更是万没想到,听他话腿颤身摇几乎要栽倒。
不是被撵出宫小才人?怎下子成太妃?原来都是肖铎在里头耍花样,左手要钱,右手作弄他们。可惜棵已经栽成大树,早知道音楼封太妃,她回来时断不会是那个光景。如今后悔来不及,家底掏空,南苑王府接人又等着,这是要把步家逼上绝路!
肖铎看着那门残兵败将很觉解气,半晌才掖着手道:“闺女总是要嫁人,留着也不能开出花儿来。看太傅大人还是割爱吧,横竖冒名顶替事儿办不止回,再来回也无妨。不过要委屈大姑娘,好好正头嫡女上王府做侍妾,也不知王爷计不计较她原本应该进宫身份,万忌讳朝廷追究,那过门日子恐怕要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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