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楼没想到他火气比她还旺,这几天憋在心里委屈都是硬着头皮扛过来,如今被他这斥,突然觉得所有切都很不值。他似乎不知道骂人不揭短道理,那天事她有多后悔,回想起来都觉得臊得慌。别人说他有副水晶心肝儿,到底玲珑在哪里?不过有手段倒是真,把她这不上不下地吊着,就是他纵横后宫御人之术?既然说明白就该两不相干,让她回北京有什不好?偏要留着戳在眼窝子里,他是没什,叫她怎处?真像戏文里说,爱恨也就线之隔。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落短处在他手里,既然这个人不值得托付,那她就得学着防备。恐怕他今儿能拿话堵她嘴,将来也能拿这个软当挟制她。
各人有各人苦处,肖铎是恼她抽
娘娘这气性儿……不会出事儿吧!”
彤云把眼看天,“换,气性儿也大。”背过身去自己穷嘀咕,“男人大丈夫,办事拖泥带水什趣儿!又不肯接着来,又掐着不放手,想干嘛呀?还游金陵,兴致倒挺高!”
曹春盎在边上掏耳朵,“你个人絮絮叨叨,说什呢?”
她回过头来干涩地笑两声,“没什,说督主干得漂亮!娘娘原本门心思回北京,嘴里没说,心里伤嗟着呢!这会儿督主既然强留,娘娘大不做做脸子,暗地里必定受用。”她甩帕子打哈哈,“哎呀,最喜欢说不二爷们儿,办大事就该有铁腕,没到山穷水尽就还有转圜,小曹公公您说是不是?”
曹春盎白她眼,“别问,概不知。做下人就该有个做下人样儿,主子事儿别议论,督主以往什脾气你不知道?朝廷大员见他都怵,他事儿你就别操心。”他抱着拂尘回身看,啧啧砸两下嘴,“还别说,娘娘发起火来脸盘儿真吓人!”
那是当然,别看音楼平时笑模样,越不外露人,冲动起来越是把持不住。她进舱里,眼就看见坐在十样锦屏风前品茶人。他穿身素纱大襟衣,头上戴金镶玉发冠,朱红两道组缨垂着胸前,悠哉悠哉泡功夫茶模样,像个徜徉山水文人。
别以为摆个撩人姿态就能叫她煞性儿!音楼冷着脸看他,“厂臣打量好糊弄?明明说好今天回北京,把骗上往南京船是什意思?”
“没什意思,臣就是觉得还没到时候,娘娘大可以再逗留几天,等臣觉得差不多,自然会打发人送您回去。”他轻飘飘看她眼,发现她拉着脸怒目相向,便蹙眉道,“怎?娘娘还打算到皇上跟前告状?果真这样也不阻挠,就说手上差事正紧,来不及过问娘娘行程,交代别人又不放心,所以拖延几天。横竖有搪塞法子,要告你只管告去,不怕。”
这不是无赖调调?音楼被他拿话噎住,气得干瞪眼,“你真当制住,不敢告你?”
“告什?娘娘手上还有旁话柄能问罪?难不成是那天午后事儿?唐突娘娘,娘娘记恨到现在?”他有点不高兴,茶吊子往下放,砰地声响,“不痛快话何必说,愿意就坐下品品茶,会儿出芦苇荡,再往前能接上秦淮河;不愿意你就干站着,到南京还有两天水路,到底怎样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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