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点头道:“托厂臣福,厂臣也都好?”
他应个是,“除有些忙,别都好。长公主打那儿来?”
帝姬往后回首,“近来无事可做,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常去哕鸾宫看看端妃。她身子真弱,回来后就没好时候。你从外头带回来松鼠很喜欢,养得胖胖,本想送只给她,她却不要。说她养那只狗爷横行不法,怕把松鼠给吃。”她头走头叹气,“也不知道她有什心结,躺在那里不爱说话,盯着个地方能看半天。照理说她切都顺遂,没有什不足意儿,可她就是不快活,插科打诨也没见她个笑模样。”
他静静听着,心脏缩成小小团,装出个无关痛痒语气来,“各人有各人难处,长公主何必探究呢!有些事,知道不过徒增烦恼,不如蒙在鼓里好。皇上斋戒,这几天直在斋宫里,臣也没往哕鸾宫去,端妃娘娘病症怎样?”
帝姬说:“比前两天好多,前阵子烧得
他不记得是怎踏出哕鸾宫,回到掌印值房时候天已经黑,直棂窗里透出昏黄光,他在院子里站阵子方进屋。值房里几个宫监捧着册子静候,见他进来往上呈敬,是当天宫门出入记档,和尚仪局彤史记录后妃承幸造册。
他接过来,边上人检点各处钥匙,按序挂在墙头,都收拾停当打拱行礼,纷纷退出掌印值房。
他坐在案后,什都不想干,脑子里全是她影子。她倚在皇帝身侧,苍白孱弱,那叫人心疼。可是他有什理由心疼?她不是他,就算有过段感情,也像枝头悬挂露水,太阳出来就蒸发完。
这跳跃火光灼伤他眼睛,不知怎眼梢火辣辣疼起来,他抬手捋下,怔怔盯着指尖水珠愣好久。
简直不可思议,从他变成肖铎那天起他就没再哭过,即便被人打骂,被人当脚蹬儿踩在泥地里,他从来不曾想过流眼泪。现在为个女人?为那个抛弃他另择高枝女人?凭什?她何德何能?
他把脸埋在手掌心里,只觉神魂都脱离躯壳飞出去。无休无止压抑,什时候才是个头?不见不想,他以为就能逃出生天,可是难以避免,她面孔她身形撞进他视野,像伤口上撒盐,他疼得几乎直不起身来。不能相爱就尽量让自己恨她,以为这样可以掩盖住,混淆自己视听,谁知竟没有用。爱和恨是分离开,面痛恨面深爱。他思念和苦闷层接层地堆积,突然决堤,他再也不想阻止,吹灭案头灯,他在黑暗里独坐,泪流满面。
然而日子依旧要过,不但要过好,还要过得八面玲珑。
太后下懿旨,中秋大宴全权交由他监办。皇帝在片凄风苦雨里继位,没有庆典,连祭天地都没挨得上,所以这回要办得隆重。皇族中亲眷不算,另召集在外就藩王爷们进京,恩威并施,也是君王治国之道。
藩王进京,宇文良时应当不会错过这大好时机。他到外东御库提东西时候还在盘算,抬头,恰好看见帝姬从甬道里出来。他回宫后没有四处走动,所以自上次别有三月余,她也没想到会遇上他,难掩惊喜地叫声厂臣。
他笑着作揖,“长公主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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