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嗯声,复深深再看眼,收回视线从她面前经过,边走边嘱咐道:“往后你姐姐留在西苑,你常来走动走动。毕竟亲姊妹,做个伴也好。”说完扬长进帷内去。
音楼道是,对着幔子行个礼,敛裙退出来。
外面雪还没停,她在檐下站会儿,宝珠上前接应她,给她扣好鹤氅钮子。前面太监挑灯引路,她们在后头撑伞跟着。太素殿临水而建,门前有远趣轩和会景草亭,循岸南行还有天鹅房,左顾右盼,有种徜徉山水间错觉。
大宫门就在前面不远处,从这里能看见门上锦衣卫。她迈步过垂花门,脚还没落地,阵天旋地转就被人拖进暗处。看不清来人脸,却闻得见那股幽幽瑞脑香。他拉着她疾行,她也不追问,就这走着,走到天涯海角去才好呢!
终于到处角门上,这里无人把守,也许门禁早被他撤吧!槛外门墩上牵着匹高头大马,通体雪白,环上配红缨,鼻子喷着气,天寒地冻里像铜吊烧开水,胡嘴里射出两管笔直白烟,在灯光下尤其分明。
越恨皇后,到最后心头恨出血来,不废干什?还留着过年?
“朕是大邺天子,朕做得天下万民主,还做不得自己后宫主?朕能册封她,自然也能废她。”他扬手挥,“此事不必再议,按朕说办。起草诏书细数皇后罪状,记着,那是给百姓看,用不着抠字眼儿,就照老百姓最恨来。皇帝虽执掌社稷,说到底也是寻常家子过日子,休个把不成事混账老婆,算得什!”
音楼在旁听得无关痛痒,谁当皇后和她没什相干,要是哪天皇帝能像废黜皇后样撵她出宫,那才是她几辈子大造化。
他们外头议事,她由宫人指引着进后殿里。龙凤地罩后面拔步床上躺着音阁,她是细皮嫩肉脸,挨两巴掌到现在还隐约有指印。音楼在床沿上坐下来,拧着眉头问:“姐姐这会子怎样?她们下手恁地狠,这是把人往死里打!”
音阁却不见难过,倚着迎枕道:“皮肉伤罢,养两天就会好。只是折这面子,实在气不过。你从外头进来,听见皇上给肖大人下令?”
她有些好奇,这是要带她私奔?才要打趣问他,被他托着屁股往上送,就把她送到马背上去。
音楼点头道是,“说要废后,看来皇上这回是气大发。”言罢打量她,看她满脸得意之色,试探道,“有废就有立,瞧皇上对你是真心实意,说不定这回咱们步家要出皇后。”
音阁俨然十拿九稳样子,音楼心里有些小小遗憾,看来指望她来顶替端妃位置是不可能,人家有更远大志向。
皇帝和肖铎商议很久,全因隔两重门,外间说些什听不真切。音楼音阁两姐妹感情本来就不好,到起也没有共同语言,两两相对,气氛淡薄,总热络不起来。
后来见皇帝进来,音楼自觉留着尴尬,便蹲身行礼打算退出去。皇帝负手看她,不知是不是点口脂缘故,在灯下有种难得见婉媚颜色。皇帝嘴角微沉,顿顿道:“许久没去瞧你,你好不好?”
音楼依旧恬静笑着:“谢万岁爷垂询,奴婢很好。只是多时未见主子,又不得西苑消息,心里记挂圣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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