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扒开青砖,从底下掏出个金漆凤纹包铁钉匣子,小心翼翼打开来看,里头手绢包筒戒还在,大大松口气。
他说过见物如见人,她把戒指举着,就光细细地看,戒面上缠枝纹环绕,那精美做工,看就联想起他那副趾高气扬模样。她失笑,坏脾气
时候人就是心魔摆不脱,未必真有鬼来找她麻烦。可是要废她,他下不这决心。题外话先不论,自己在她身上多少也花心思,想过既往不咎过日子,真把她拽下来,就像烟灰洒在风里,什都没。
他皱起眉头,“后宫无小事,何况是皇后出岔子。罢,此事暂且不议,近来动荡,儿子不孝,连累母后也担惊受怕。东厂那里已经着手调查,不管它是鬼是佛,只要敢露面,就打它个原形毕露。母后宽怀,保重自己身子要紧。那些事交给肖铎去办,他总有法子查个水落石出。”
太后点头,“不管查没查出来,法事还是要做,也并交给他吧!有年纪,实在经不得这些,总是没头绪,这宫里也住不下去。”面说面拨弄着菩提,起身往佛堂念经去。
清明很快就到,宫里管这天叫鬼日子,平时不许烧纸,今天有特例。各宫主位早早让太监准备好蜡烛高钱,宫门开就在槛外祭奠焚化,偌大个紫禁城,处处烟雾弥漫,也算道奇景。
皇后照例每天闹,比方好好,抽冷子哆嗦下,马上立起两个眼睛就骂人。太医束手无策,国师也束手无策。承乾宫请高僧超度过,宫里似乎是干净,但是皇后依然故,照国师说法是阴魂找到宿主,就像个流浪人遇见所无人看管宅院,住进去可再也不愿意出来。换句话说,真正皇后只怕被排挤在外,里面人可能是邵贵妃,也可能是荣王。
皇帝毕竟心虚,零零碎碎消息听得多,信以为真。他帝位是从荣王手里夺来,他们母子相继被他下令处死,阴司里债,讨要起来快,想到这些很有些惧怕。渐渐便来得稀松。但是皇后位分依然不可动摇,就算是死,音楼也得死在坤位上。带着点赌气性质,自己东西宁愿烂在手里,也绝不轻易撒开。
后宫不得太平,政局上又出纰漏。大小琉球百余年前起依附大邺,每年进贡从不懈怠。近年来大邺国运萎靡,这些属国便开始蠢蠢欲动。大邺同外邦丝银往来全靠海上,琉球傍海而建,滋生出批倭寇来,专劫官船,抢夺货银。皇帝是太平皇帝,遇见这种问题措手不及。内阁*员有主战,有支持谈判,肖铎极力主张开战,泱泱大国,岂容宵小侵犯。但是打仗要大笔军需,细谈之下他又溜肩,财政问三不知,存心站干岸。
好啊,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他是趁火打劫,想逼他就范?皇帝很生气,偏不信缺他不能成事,于是召集内阁连夜商议,议来议去,最后决定派使节议和。两国相交,不动干戈最好,倘或这条路走不通,也争取到时间来凑银子。
前朝如何天翻地覆音楼都管不,如今坤宁宫切断和外面切联系,只要火候到,她努力就会有回报。
宝珠端着铃铛盅来,看她蹲踞在地上便唤她,“主子,叫人炖甜枣羹,您来进些,吃饱才有力气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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