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怅然,又觉得自己可笑,他站在寂静雨后空山,松柏苍翠,寺庙里钟声悠然传来,那是自己前世朝朝暮暮听熟钟声,如今听来,却仿佛从前世传来般。
声声敲打着他心,告诉他,已迟。
丁岱却道:“送送五爷。”侍卫们却都知趣往后撤远,只由着丁岱携着朱绛手往外行去。
朱绛知他是有话说,忙道:“丁公公有事请交代。”
丁岱边送他边笑道:“不敢当,是皇上交代,云侯爷如今是入皇族金册皇后,身份贵重,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说,朱将军须知分寸才好。”
朱绛先是惊,然后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丁岱看着他笑道:“皇上说,前世之事君既已诚心悔过赎罪,作为君上,犹可赦臣子之过,但皇上如今与侯爷帝后体,感同身受,难恕负心之人,如今侯爷生活平静,皇上只担心朱将军行事不知分寸,又伤侯爷心。”
朱绛深吸口气,垂下眼眸:“请丁公公向皇上转达,云侯爷能得皇上眷顾,臣心底也为之感觉幸运。臣对云侯爷……绝不敢生觊觎之情,只求皇上怜惜云侯爷前世不得善终,多多善待云侯爷。”
几句绷不住笑:“只你促狭。”
院子里,丁岱侧耳听着房里传来低语和笑声,心下稍定,知道今日这节总算平安过去,刚才皇上兴致勃勃过来听到侯爷偶遇朱五爷,脸上那立刻沉下去表情,可让人吓坏。
哎,旁人都还使得,唯有这位曾经与云侯爷合籍成婚朱五郎,乃是皇上心头大患。
军机处那边禀调朱绛回京奏折,皇上明明御笔批准,但这些日子却日日都有事给侯爷,根本没放侯爷出宫过。
他还不知道皇上想什吗,侯府那边接朱五郎回京帖子报进宫里,他都压着没让报,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在大慈悲寺这儿撞上,哎,可真是孽缘啊。
丁岱笑道:“这也不是咱们臣下该操心,帝后如今感情甚笃,朱将军还是放心吧。”
朱绛低声道:“臣已决定远赴海外,多谢皇上成全。”
丁岱拍拍他肩膀:“朱五爷是个聪明人,本座还要回去伺候皇上,就不远送。”
朱绛深深鞠躬,看丁岱转身往院子走去,之前那些疑问全都得到解答,原来云祯这世知心人,竟然是皇上。
虽然惊异,但回想起来,又发觉皇上此前种种举措蕴含着深重爱意,竟不觉意外。
皇上还交代他桩差使,这如何办,还是个问题,唉。
他心里正为难着,走出来,却见前头侍卫们拦住个人,他定睛看却看到是朱绛,心下乐,正愁差使怎办呢,上前去笑问:“朱将军?怎又回来?”
朱绛看到他,有些意外,作揖道:“卑职见过丁公公,适才想起有件事忘和侯爷说,没想到……”不过出去回来这会儿,守卫又比之前还要森严上几分,这些侍卫们明明看着云祯送他出去,再回来却坚决不肯通行通禀,他心里虽疑惑,但看到丁岱出现,心下却明白七八分。
丁岱笑道:“圣驾在里头呢,五爷还是先回去吧。”他笑容可掬,称呼亲近。
朱绛心下却不敢放松,眸光闪动:“多谢丁公公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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