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婶不知想到什,“说到这个,你跟少爷还挺像。”
“……”封窈差点脱口而出,有差劲到那种程度吗?
“启航从小就喜欢花草,送他到个园艺师那里帮工,同事把脏活重活都推给他干,发工资就吆喝出去吃饭,最后都是他掏钱买单,还有人借他钱从来不还。后来多少人劝,智障哪有不受歧视受欺负,不如别让他工作,养着算。”
“少爷从来没说过什,只是有天给启航份花匠雇佣协议,工资待遇,职责,都跟正常人样。平日里有什启航能做活,他都会吩咐他,就和对正常人样。”
和对正常人样。
朱婶说着捂住脸,泣不成声。
封窈走过去,张开双臂揽住她,轻轻地拍着她后背。
再坚强人也有崩溃时候,何况是个身负重压母亲。封窈静静地没有开口,朱婶并不需要她同情怜悯,更不需要她指点江山,她此刻需要,只是双耳朵,个肩膀。
朱婶收住眼泪时,封窈肩头已经湿大片。
“把你衣服都弄脏,”朱婶满脸窘迫,“太失态……”
,虽然隔夜,但还是不难认出,这是昨天那束花。
她那支芍药插在瓶子里,今早起来还鲜嫩舒展呢。
“……捡到。”朱婶抹下眼角,这事本来不该跟个才认识没多久小姑娘说,可她心里实在难受,“帮佣清理垃圾桶,装车时看见。”
封窈轻轻地“啊”声,“怎这样?”
“启航总抢着帮忙拎垃圾,还好他没看到,赶紧捡起拿回来。”
封窈懂。
多少人面对正常人,都能生出莫名其妙优越感,更何况是对有残缺人。高高在上同情怜悯,以保护为名差别对待,乃至迎面笑脸相对、背转身后嘲弄不屑,本质上都是不尊重。
“没事没事。”封窈递纸巾给她,陈玉芳送来衣服够多,反正有专门洗衣服帮佣。
朱婶擦擦脸,又瞥见桌上凋残花,“对,昨天事情,还没谢谢你。”
封窈微怔,“没有做什……”
“启航说,花束是他拿在手里扎,花也是他挑,你给他帮忙。他说时候,特别骄傲。”朱婶露出抹笑,“谢谢你,让他自己来动手。”
封窈似乎有点明白。
智力缺陷人只是迟钝,但不是情感缺失,看到自己高高兴兴准备东西被当垃圾扔掉,肯定还是会伤心。
收到不喜欢东西当然可以扔,但除非是有仇,好歹要照顾下赠送者心情啊。封窈握住朱婶手,安慰道,“没看到就好,他心意是最可贵,不会因为被践踏而贬值半分。”
朱婶眼眶更红,眼中有泪光闪烁,“跟老林结婚时候,就很怕。既怕栩栩讨厌启航,又怕有启航这样哥哥,栩栩会在外面被人欺负,笑话她是傻子妹妹。是知道,栩栩有时候会对启航不耐烦,但都能理解,他是个智障儿,他不是个正常人,就连这个当妈妈,也有失去耐心,想吼他想打他时候……”
封窈没有插话,静静地听她诉说。
“从来不奢求世界上能有第二个人像样爱他,那是不可能。鄙视,白眼,都看惯,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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