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为不由为之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县君说得很有道理。
“现在以此结案,对上,有个交代,也将孩子找回,而对外,则可以迷惑真正贼人,待到池水平静下来,真凶,也就浮出水面。”
苏大为听,不由心中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
“你这胡说什?和说完全是相反意思,不……水至清则无鱼,嗯,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啊。”
县衙外院里,除绿植,还有处人工修小池塘,塘里有几尾红鲤鱼。
裴行俭带着苏大为站在池塘边,看着池中之语,半天没有开口。
“县君?”
裴行俭不答,弯腰从地上拾起枚石子,向着池中扔。
噗嗵声,池中激起水花,池下红鲤受惊,顿时四散。
苏大为不由愕然。
接着,只见裴县君向陈敏开口道:“后续,定还有许多收尾事,你去跟进,务必让各方都挑不出错来。”
“是。”
“好,你且去吧。”
裴行俭挥挥手。
陈敏压不住火,向苏大为大步逼近。
“够。”
裴行俭猛拍桌,冷哼道:“还没死呢。”
“县君!”
陈敏忙向他躬身抱拳:“属下时糊涂,还请县君做主。”
“苏大为!”
陈敏怒喝声,双眼瞪着他,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坦白说,自从杨昔荣案后,苏大为与陈敏关系稍稍缓和点。
苏大为清楚,自己说出那番话,定会与陈敏决裂。
可他还是说。
裴行俭摸着胡须细细品味道:“人至察则无友,这两句话倒是有些意味,值得反复揣摩。”
说着,他又抬
池面荡起层层涟漪。
裴行俭笑笑,指着池水对苏大为道:“阿弥,你现在可还看得清池底下鱼吗?”
“呃?”
“这案子,就好似这池水。”
裴行俭拈须道:“如何不知,萧胡平那家人,是人甩出替罪之羊,但现在各方都盯着这里,就像是搅乱池水,贼人藏于烟幕之后,而且十分警觉,就算让你去查,只怕你也难查到吧?”
陈敏大声应诺,然后挑衅似扫苏大为眼,扬着头,大步离去。
直等陈敏走远,苏大为才终于憋不住,向裴行俭道:“县君,这案子明明……”
“阿弥,你跟来。”
裴行俭站起身,向他招招手,语气十分温和。
苏大为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跟着他,向外走去。
裴行俭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敲,沉默片刻开口道:“此案,既有结论,就这办吧,大理寺和刑部那边,也等着这个结果。”
“谢县君!”陈敏抱拳手微微颤抖,大声道。
“县君!”
苏大为急。
裴行俭以目视他,微微摇头。
他不在乎。
他只是觉得,这案子应该有个真相,而真相,并不是陈敏说那个。
陈敏脸庞涨得血红,胸膛急剧起伏着,向苏大为大声质问:“这劫童案,从上到下都盯着,都盼着有个结果,你知道因为你句话,多少兄弟辛苦白费吗?多少人,因为这句话,可能受到责罚,甚至丢掉饭碗吗?”
“但以为,案件,定要有个真相,而不是虚假应付上官。”
“你在说些什?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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