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放下双手,面色平静到近乎冷酷。
只有双眼睛里充满血红血丝。
“是谁杀儿子?”
“是,是唐军里,个叫苏大为人。”
“苏大为……”
无数帐蓬好像白色蘑菇样,在大地上星罗棋布。
雪花飘落,寒风带着严冬气息吹进西突厥大汗,沙钵罗可汗大帐里。
他右手,曾经掌握金刀,象征着草原上至高无上,生杀予夺权力手,用力将那带血信握在掌心。
他用双手掩住脸庞。
然后是死般沉寂。
“至于此次战死兵卒,朝廷自有定制,本将另外再拿十万钱,做他们安家之用,能找回尸骨,好好安葬,找不到,也立个衣冠回去。”
另外拿十万钱,这就是程知节自掏腰包。
看得出来,老程对这次能除掉狼卫首领,阿史那沙毕这件事,还是很满意。
日后回长安,在功劳薄上,此事也足以记上笔。
程知节虎目扫视全帐,眼中神光凛凛:“本总管这样处置,可有不服?”
“苏大为,这次,你任务完成不错,翻过金山山脉,追击百里,尽诛那群狼卫,还亲手杀掉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幼子,突厥狼卫首领,此为大功。
虽然此功还不够圆满,不过功过相抵,仍算你功劳件。”
程知节说隐晦,没说是什不圆满。
但苏大为和阿史那道真心里都知道,那是因为王文度丢失信没有取回。
“从现在起,苏大为,你为斥候营副营正,至于阿史那道真,拔你为斥候营队正,此外,此次参与行动斥候,人人赏钱贯,赏肉五斤,赐酒壶。”
阿史那贺鲁念着这个名字,缓缓,字字念着,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刻进心里。
良久,他看向眼前将领,目光奇异道:“沙毕死,你为何还活着?”
“呃,大汗,,不是跟随小王啊,是您手下骑……”
不等他说完,阿史那贺鲁突然厉声道:“来人,把他拖下
这瞬间,这位西突厥可汗,像是死去样,毫无声息。
只有他肩头微微颤动,似乎能让人意识到,他正在陷入巨大悲痛中。
“大汗,节哀啊大汗。”
将领心惊道。
“为什是沙毕,最爱小儿子,幼鹰才刚刚飞上天空,翅膀便折断,这是在心口剜去块血淋淋肉。”
帐中所有将领,包括王文度和苏定方都是微微欠身道:“大总管赏罚分明,等心服口服。”
所有人表情各异,或欢喜,或庆幸。
只有苏大为,表面微笑,内心却平静如湖。
他在想:从始至终,大总管都没提那封信事,这是要淡化处理?
视线从金山北面,跨过蜿蜒莽莽雪山,当落到金山南面时,会发现辽阔草场上,旌旗如林。
听到这里,阿史那道真再也忍不住,他伸出右拳用力击打着胸膛,发出声短促而低沉吼声。
这是突厥人融入到骨子里习惯,没有当场发出狼叫,已经证明他很克制。
营中是有酒,不过寻常不能饮酒,只有在重大胜利,或者敢死队之类出征时,才得饮用。
这次程知节居然肯赐酒,那真是极大奖赏。
突厥人好酒,能在冬天里,喝上壶酒,那真是比什奖励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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