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大步上来,将瓷瓶里黑火油向屋内洒上些。
两名亲卫也各拿着瓶黑火油,绕屋洒圈。
务必要将那些老鼠连同尸体起烧去。
苏大为站在旁,冷静注视着这切。
防疫,就是战争。
竟然连尸臭都被掩盖住。
明崇俨脸上微微变色。
在长安时候,他曾见过些大食来商人,贩运来那种黑油,也是这种气味。
还有西市鲸油灯坊,作坊里,也有这种气味。
“不能留个全尸吗?”
“你刚才没看到吗?”
苏大为将手中火把往前撩,火光下,隐隐见到床榻上有东西闪动下。
后面李博与众差役口里发出惊呼。
“那是什?”
火把光芒下,隐隐看到数团黑影,在阴影下跑动,血红眼睛,如粒粒血珠。
他向苏大为拱手道:“待天亮后,再带人将他们收埋吧,也算是桩缘法。”
当年明崇俨也曾随在玄奘法师座前听经,于佛道两门经义,都颇有研究。
信奉因果和道家承负之说。
“等不到明天。”
“什?”
所有死者,火化。
将切可能病毒烧为灰烬。
哪怕科技日新月异,人类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
在面对病毒时,人类最管用,依然是这三板斧。
当初新冠全球,bao发时,西方人还嘲笑华夏,但结果,华夏却仍靠着老祖宗传下三板斧,控制住疫情。
会熄灭。
苏大为伸手接过递上来火把,向着屋里照。
光芒乍闪,他与明崇俨两人站在门前,眸中同时倒映出血红光芒。
“死。”
明崇俨道。
慈不掌兵。
他记得千年后,在华夏东北,也曾,bao发过场瘟疫,肺鼠疫。
当时扑灭瘟疫办法,只有三招。
所有病人隔离。
所有人戴口罩,勤洗手消毒。
“你以为瘟疫是什?”苏大为伸手按住他肩膀:“这疫,就是毒,哪怕几千年后,瘟疫依然是人类生死大敌,防疫,就是战争。”
“苏县令所说,听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苏大为手掌推,将明崇俨“噔噔噔”推开几步。
“点火!”
“老鼠?!”
“是吃尸肉老鼠……”
苏大为神色渐渐凝重:“不知道黄安县疫情究竟怎回事,这两人是死于疫症,还是死于饥饿,都无法确定,但是,如果让吃尸肉老鼠流蹿出去,这疫情就控制不住。”
说完,不等明崇俨反应,向李博道:“烧。”
李博早已从随军行囊里,取出个黑瓷瓶,拔开以后,股难闻气味扩散开来。
“现在就烧吧,尘归尘,土归土。”
苏大为说着,回头向李博道:“把备用黑火油取出来,点上。”
“喏。”
“等等。”
明崇俨失声道:“苏县令,你要做什?”
而那些自诩科技发达,人类文明之光灯塔,却连底裤都脱光……
黑火油泼洒
苏大为默不作声。
他久经战场,自然熟悉人死是什样子。
屋内妇人趴伏在床榻上,身下压着只小手,应该就是她儿子。
这两人身体都僵硬。
明崇俨微微叹口气:“初来黄安县,便是主薄家接待,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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