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阳,临街酒楼。
靠近大道窗口,隐隐见到个身材胖大儒服男子。
他眼眸细长,手举着酒杯,却迟迟不见凑到嘴边,仿佛定住般。
从那白净脸颊上,隐隐看到肌肉抽动。
化为声长叹。
那哗哗水声,就像是苏大为此时心境。
千头万绪,难以平静。
“郡公,对不起……”
苏大为向着李客师深深鞠躬。
又向着李淳风、袁守城叉手行礼:“此次是阿弥冲动,给各位师友添无数麻烦,但……错已铸成,千错万错,都是苏大为错,愿承担切后果。”
还有京中那些旧友,安文生、苏庆节、尉迟宝琳、程处嗣那此小子,当年跟随你从军那此将领,你到底考虑过他们没有?”
这话喝出来。
苏大为脸色微变。
时竟哑口无言。
李淳风又指指沉默着坐到旁大石上,身形佝偻,似老数分李客师。
嘿嘿笑:“这女娃娃就是阿弥你妻子吧?当年老道有事不在长安,喜酒未曾讨得,你欠杯酒。”
“只要道长有空,这酒,随时可以请。”
苏大为向着聂苏笑,笑容里透着温柔之意。
方才剑拔弩张气氛,此时已经消散。
聂苏绷紧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只是微微点头:“来。”
他向面前指:“坐。”
员身披铁甲,看着是禁卫打扮高官,向这边走来。
走到近前,将头盔摘下,随手搁在桌上。
露出颗湿漉漉,大汗淋漓脑袋。
彼此微微笑。
“郡公、岳丈,还有袁道长,咱们现在可以好好叙旧。”
苏大为伸手示意。
做个“请”手势。
四人在大唐相识十八载。
“安大傻。”
前方有人唤声。
安文生放下酒杯,张眼看去。
若是寻常贵胄敢呼他这个外号,哪怕是安文生脾气好也会心生不悦。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不说还好。
说承担,三个老道齐向他看来。
神色各异。
“承担?你要如何承担?”
……
“就说客师,他本来都颐养天年,就已经隐退,为你事,不惜抛下家族,离开昆明池,千里迢迢走这遭,你啊……”
李淳风语重心长,带着恨铁不成钢之气:“你如何对得起这些关心你师友?”
气氛沉凝。
只有黄河之水,浊浪滔滔。
不断拍打得河岸。
“阿爷。”
聂苏主动上来,挽住李淳风胳膊。
李淳风哈哈笑,脸老怀大慰。
笑几声,又转头劈头盖脸向苏大为骂道:“你小子办得什事?原本好好做大唐县公不好吗?给小苏个安定家。你偏要不走寻常之路,如今带着小苏四处乱蹿,惹得圣人发怒。
你这县公是做到头,你自是不在乎,可小苏呢?
来者,赫然是尉迟宝琳。
“如何?”
“不太好啊。”尉迟宝琳皱眉道:“虽然没什消息传出,但事情有些不妙。”
安文生不说话,
亦师亦友,交情之深,非比寻常。
李客师终日不出昆明池,如今也为他苏大为,亲自出手。
为自然不是要清理门户。
袁守诚捶捶老腰,左右看眼。
目光扫过禹王庙,又落在聂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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