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芳愣片刻,用不敢置信目光审视着平时胆小怕事懦弱丈夫,“你敢吼?”
“就吼你怎?”冯铁根紧咬牙关,“要不是你个臭娘们,妈会死?……”
“你说什?”张翠芳凝眉瞪目,眼白占据大半部分眼珠子仿佛要突出来般,“冯铁根,你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啊,当初是谁说治病太贵?是谁说照顾老娘太累?又是谁把亲娘带进牛棚?
你自己出去打牌喝大昏睡过去,还怪别人没给你娘送吃?”
冯铁根攥紧方向盘,手指上青筋,bao起,像是要把方向盘生生捏爆。
壮汉被李昂平静目光扫,下意识地回答道:“省城。”
李昂点点头,迈步向前,径直跨上属于壮汉摩托车,拧油门,沿着黑僵足迹追去。
……
冯铁根驾驶着银灰色五菱小货车,打着车灯,开在蜿蜒曲折盘山公路上。
夜幕深沉,从低矮山壁上垂落茂密树枝,如同密密麻麻渔网,遮蔽住冷清月光。
遍体黑色鬃毛黑僵,用仅剩下只眼睛,怨毒地凝望李昂眼,脚底如同装弹簧般纵身跃,跳出大会堂,沿着大门左侧两车宽乡间公路风驰电掣般狂奔,迅速隐没在夜幕之中。
连手榴弹也炸不死……
从桌椅堆后探出头来李昂吐出口浊气,拍打掉身上木屑尘埃,迈步出门。
此时,之前那三个起打牌村民,已经领着村里壮丁,骑着摩托车、三轮车、自行车沿着右侧公路,急匆匆赶到大会堂门口。
猛地看过去,这些拿着手电筒、火把、钉耙、草叉、柴刀甚至是打猎用土质火铳村民,乌怏怏连成片,在夜色中还有那几分威慑力。
“哟,怎,要打人啊?”张翠芳看眼丈夫,施施然将手机放下,扭着身子躺进座椅里,冷笑道:“诶,冯铁根啊冯铁根,就奇怪,你说当初怎会瞎眼嫁给你这个没卵用孬种……”
讥讽,嘲弄,各种各样冷嘲热讽、尖酸刻薄话语,如同机关枪子弹般从张翠芳嘴里溅射出来。
蓦然,讥讽风,bao瞬间平息,冯铁根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张翠芳死死盯着后视镜,本就涂有浓妆脸庞变得煞白。
踏,踏
冯铁根要去县城,办理她母亲殡丧证。
他妻子张翠芳就坐在副驾驶座,她面容瘦削,颧骨突出,染着褐色头发,脸上抹着浓妆,正倚着窗户刷短视频。
短视频里莫名其妙笑声和喧嚣嘈杂配乐,在狭窄车内回荡,冯铁根听得心烦意乱,深吸口气,对妻子说道:“消停点行不行?”
张翠芳仿佛没有听见般,换个姿势,继续划拉着屏幕嬉笑,手机音量甚至还大几分。
怒气骤然升腾,冯铁根转头吼道:“声音关轻点!没听见?”
穷山恶水出刁民,生活在隐山村这种险恶之地,想要不好勇斗狠都不行。
可惜,这种好勇斗狠在争抢水源、两村械斗时候还有那点用,碰上连突击步枪都破不防黑僵,基本就是送菜。
“铁锤,那东西呢?”
打头壮汉从摩托车上下来,挥挥手上火铳,朝李昂问道。
李昂看眼战力堪忧村民,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左边路,通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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