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手，还不至于让旁人喂，姜姝盯着送到她嘴边
汤勺，神色
时有些不自在。
“你发烧
，多喝些热水。”
如今喉咙里那股灼烧，同小时候模样，姜姝挣扎着起身，时忘身在何处，想伸手去模床沿，却发觉自个儿手正被人攥着。
姜姝睁开眼睛。
床前盏昏黄灯火，灯芯笔直，缓缓地烧着，坐在床榻上范伸，随之偏过头来，“醒？”
姜姝愣几息，终于回过神。
也只记得自个儿下午回来后，睡过去，但没料到会睡到天黑。
人烧起来，便是反反复复，尤其折磨人。
姜姝也曾真正地烧过。
五岁那年，林氏怀身孕，嫌其太吵，同姜文召说两兄妹既然喜欢跑出去玩，干脆将其送到城外庄子里养段日子。
等她顺利地生娃，再接回来。
姜姝立在窗外，听得清二楚。
问道，“府医呢。”
侯夫人叫过来府医候在外面，待命个多时辰，也没能见到世子夫人，如今见屋里丫鬟朝着自己走过来，以为终于能进去把脉，春杏却道，“世子爷让王大夫开贴风寒药。”
王大夫没敢耽搁，带着春杏赶紧回院子抓药，路上还碎碎念叨，“夫人出嫁前，老夫替其把过回脉，奈何医术浅薄，没能找出病根，这个多月有法师药养着，身子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今儿场雨淋，怕又得回到从前。”王大夫还是那句话，“再好身子骨，也经不过几场烧。”
将药拿给春杏后，王大夫便悄声道，“姑娘要是方便，下回将那法师药渣子给老夫留着……”
他翻好几回东院渣桶子，半点药渣子都没寻着，愈发好奇，法师到底用什
样方子，竟让夫人这个月状态，恢复成常人。
“世子爷……”姜姝开口，才觉嗓子疼厉害。
范伸应声，“嗯”，伸出胳膊，将她从床榻上扶起来，随后便递过来个瓷勺，手里大半碗白水还留有余温。
姜姝伸手去接，范伸手腕巧妙地绕，避开她手，勺子再往上提，轻轻地碰碰她泛白唇瓣，“张嘴。”
姜姝从未被人如此伺候过。
春杏也没有。
她怕自己当真被送出去，更怕弟弟去庄子上没饭吃，半夜跑到雨底下淋场雨，第二日发起高烧，才躲过劫。
自那后，姜姝便成‘病秧子’。
也幸得林氏二胎生下来还是个女儿，她和弟弟才得意继续留在府上。
那场高烧，姜老夫人守个白日，到晚上身子便撑不住，派安嬷嬷过去照看，安嬷嬷个人伺候，熬到半夜免不得眼睛发涩。
春杏那时也才半点大，根本帮不上什忙，后半夜姜姝醒来，口渴，还是自个儿下床去找水喝。
“成。”
春杏敷衍过来，将药包拿回来立马去厨房煎水，等她端着药碗进来，却见范伸，已拿着布巾在替夫人擦着身子。
春杏心头跳，赶紧上前，“世子爷，奴婢来吧……”
范伸没交给她，看眼她手里药碗，低声道，“搁着。”
再回过头，便剥开姜姝领子上盘扣，布巾轻轻地从她滚烫颈项擦拭而过，春杏见此句话都不敢说，将药碗搁在木几上，悄悄地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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