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真:“……”
赵应雪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必是带人来过,但没什责怪之意。
只是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些许腼腆,自是不会这轻易放过。
“小姑娘?”她问句。
傅言真放下架在茶几侧长腿,勉强摆出个能看得过眼正经坐姿,问她怎知道。
门后不远处栽着那棵女贞,常常冷眼看着城风雨和喧嚣。
赵应雪回来时,傅言真两脚架在茶几上,手里拿着那张老弓把玩着。
门厅木门留着点缝隙,他视线撇过,看到她站在廊檐下收伞。
伞尖雨水连成串珠,往下坠着。
她将伞靠门侧放着,没带进屋。手里还拿着她刚刚带出去锁。
哪里有景致可赏。
后面几天都在下雨。
雨势最大那天,他夜未睡,早早就从屋里出来。
那时天还是暗沉沉深灰。
他看到赵姨拿着把锁出去,是去锁门。
四周皆是笑闹。
张明抚着胸口,许久才顺好气,开口质问他写这个是什意思。
他回句:“喜欢吃蘑菇。”
轻描淡写几个字,下更就验证他分明就是在胡闹、没把作业当回事猜想。
屋里几十号人笑成团。
这根东西明显不属于这里。
“送你花那个?”赵应雪问声。
傅言真点头。
赵应雪弯着腰,给自己沏壶正山小种,橙红鲜亮茶汤落白釉茶盏里
“蘑菇是种室内种植食用菌,在适合环境中才能更好更快地生长。”
“蘑菇体内并没有叶绿素存在,因此不能直接在光照下进行光合作用。”
“蘑菇喜欢水,它体内水分高……”【注】
傅言真每念个字。
曾如初想死心就迫切分。
赵应雪说在他房间看到根头发丝。
她跟在言庭之身边多年,到底还是学会心细如尘,当年那点就着火爆脾气已被冲淡不少,只在亲近之人跟前才偶尔发作。
如今举止言行都带着察言观色后烙痕。
赵应雪那天捡到头发丝不长不短。
家里面,言庭之和傅言真都是短发,她头常年盘起来长发,比这要长个好几倍。
等人进来,傅言真问声:“怎又不换?”
赵姨就回两字,“不换。”
颇为任性。
傅言真笑声。
赵姨似是想起什来,脸倏地偏,视线看过来,“你带人回来吧。”
但没多久,她又折回来,锁还拿在手上。
大门前合上还是那把铜锈深重旧锁。
赵应雪没舍得把手里这把新给它换上。
如今,她和言庭之经常人在家,却还将大门落上锁。
门前有两个够手钻过空隙,手自里面伸出,锁在外面插上,便造就个谢绝切宾客隔世孤岛。
张明气到面部扭曲。
但只有傅言真自己知道。
并非如此——
给曾如初拿完作业本后,隔天外公和赵姨就回来。
放假到哪里都是人,但凡是个景点,都是摩肩接踵寸步难行。
念完自己写蘑菇栽培技术,傅言真眸光略略低,看眼前面那人。
那嫩白小巧耳垂早已添上抹薄红。
他扯下唇,不急不慢地将手里几张薄纸给合上,身子稍稍站直些。
台上,中年女教师被气七窍生烟。
台下,他目光坦然不惧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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