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庸是雍亲王府太监总管,从阿哥所时便伺候胤禛;苏培盛则是胤禛开府后颇为信重近侍,两人皆为胤禛近侍,都想获得主子信任,定然有利益相触,至于谁输谁赢,早晚会见分晓。
苏培盛扶着主子,并未对方才主子吩咐多嘴,而是问道:“王爷,可要奴才去寻碗解酒汤?”
胤禛摆摆手,抬头望向夜空,月儿无踪迹,星辰蒙云烟,殿里推杯换盏,殿外闻之添寂寥。
“四哥,怎在此处?”敦郡王十阿哥胤俄向偏殿望眼,还是踱着步子走过来。
胤禛站直,冷着脸硬邦邦地回道:“醒酒,你呢?”
乾清宫里,家宴上派热闹,歌舞升平,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意,半分看不出有任何粉饰。
按理,咸福宫那样冷清三人之宴自是比不上皇室家宴,可雍亲王胤禛坐在离皇阿玛更近地方,喝着酒,眼神有几分恍惚,神思大半在二十二那儿。
三人之宴,人少安静,并无任何丝竹之音,觥筹交错却全都是真心实意……
二十二阿哥闭眼入睡,胤禛也似有几分醉意,手臂支着桌案,默默出神,索性他想告诉皇阿玛他是个“孤”王“纯”臣,倒也无所谓与其他皇子宗室联络感情与否。
这家宴上,没有大哥胤褆,没有二哥胤礽,偏众人似乎皆未受影响,若他有朝日落败,恐怕亦是如此,没有人会真心为他可惜。
便探身过去与他本正经地碰杯。
二十二阿哥高兴极,双手捧着碗,不时要与三位额娘碰杯。
宣妃起头,说几句祝词,主要内容便是明年咸福宫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到定贵人,词虽说不样,涵义却是差不多,也是希望所有人都健康平安。
檀雅从前在职场酒局见惯各种敬酒词,她也会说,不过还是随宣妃和定贵人,期望新年她们康健,二十二阿哥能够顺利种痘。
皇子种痘,是个坎儿,生死坎儿。
十阿哥挺直脊背,转动大拇指上扳指,文雅道:“弟弟要去更衣。”
三分醉装作九分,胤禛眼神朦胧,扶着桌案站起,借出恭脚步虚浮地走出去,出恭回来也不进殿,叫人取两壶宴上酒,命高无庸送去咸安宫。
高无庸踌躇,“王爷,这恐怕不妥吧?”
胤禛甩袖生怒,脚下个踉跄勉强稳住,“有何不妥?做弟弟请二哥喝杯酒,有何不妥?你个奴婢难道要抗命不成?滚去办事儿!”
高无庸无法,双手端着托盘,找个小太监带路,向咸安宫而去。
胤禛等他走,好似醉站不稳,靠在另个近侍苏培盛身上。
这些年太医院对天花研究越发深入,种痘风险也小许多,死于种痘皇室子弟逐年减少,却不是没有。天花从前闻之色变,现在风险犹存,不能不种,且越早种越安全。
明年二十阿哥先种痘,下个便是二十二阿哥,二十二阿哥身体养得好,都快赶上隔壁二十阿哥重,她们依然免不担忧。
只是担忧也没用,能做唯有尽量照顾好孩子。
这喜庆日子,不兴叹气,宣妃便摸摸二十二阿哥头,道:“该睡,宋嬷嬷抱胤祜回去吧。”
二十二阿哥不想走,趴在奶嬷嬷肩膀上还冲着三位额娘伸小手,“额娘~”这是他目前为止说得最清楚个两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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