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谢公又是位怎样人?
是在那个乱世飘摇、人人拥兵自重年景中,说出“谢家世蒙皇恩,乃为启臣”人。
那个群雄并起、人才辈出时代,说出比这个好听话人多去,但是言行如、至死未变也只有谢公位而已……若是大启能再多位“谢路”,甚至于谢路能活得再久些,那个时代最终如何落幕,恐怕无人可以预料。
陈因跟对方十年之久,他自是知道叔父从未有改节“昌臣”等意思。
他只是……看不下去那生灵涂炭景象而已。
“驱逐胡虏、复半壁江山……治农事、活百家姓氏……叔父之功可比古之徐侯吴公,没什当不起!”
楚路:“……”
虽然直知道因为当年救人命缘故,这孩子看他直带着点奇妙滤镜,但这已经不止是“滤镜”范畴……盲人墨镜吧?闭眼瞎吹那种。
楚路这短暂沉默显然是被误会成什别意思。
只是到这时,陈因情绪反而冷静下来——
好在他不需要掩饰,他清楚地知道眼前人会包容接纳他切——
不管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顿思想教育心理辅导外加课后作业,陈因简直是赌咒发誓“没有下次”,这次事儿总算可以揭过去。
然而,这还只是“书信求援”这件事而已。
要是这是“大狱”,那真是这个世上最豪奢大狱。
陈因仍旧在假模假式地装哭,语气好像自个儿下刻就要告别人世。
“……可是您养整整十年侄儿……您连来看眼都吝啬……”
“……”
楚路没有搭理他这试图掩盖自己焦虑啰啰嗦嗦,径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话当是教过你。”
陈因年少时,曾经度觉得对方会北逐胡虏、南灭大昌
“知叔父生忠正、不变二节,此次加封违背叔父本心。”
陈因知道,自己这次做法恐怕已经触及叔父底线。
但是,等他终于大仇得报、纠缠他那多年梦魇结之后,陈因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忽略东西……他事情结之后,叔父恐怕就要离开。
“谢路”究竟是什人呢?
陈因知道,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亲眼见证对方从冰层中出来自己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
至于另件……
这回陈因诚诚恳恳认错,“叔父,错。”
楚路:“无功者赏、无过者罚,上位者以个人好恶肆意封赏处罚,此乃昏君之相、亡朝伊始……”
“并非因此!”
陈因少见态度激动地打断他叔父话,“并非因个人好恶……叔父当得起!”
陈因念经似哭诉顿。
沉默半晌,他才正经语气,“有得便有失,这世上哪有不冒风险事,这次……不就赌赢?”
他以自己安危为赌。赌叔父会放心不下,亲自带病过来。
——他赢。
有些事情会辈子烙印在性格上,就算平日里表现得再怎开朗活泼,在幼年亲眼目睹生父逼死母亲又转而向自己之后,陈因也不可能毫不受影响。事实上,就连“开朗活泼”这个性格,陈因也已经弄不清这到底是自己本性,还是他觉得叔父更喜欢这种孩子,所以刻意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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