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陪蒋措待
会儿，忍
又忍，到底扛不住，搓搓手臂站起来，走之前叮嘱：“你别
蒋措任由她给自己盖毛毯，气息间有微弱
酒精味道。
“怎
醒。”他问。
“不是你太冷给
托梦。”
听见他开口说话，宁思音就放心多。老爷子离世，其实她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拿起酒倒杯，就着他杯子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也不想说什，安慰在离别面前是最没有力量话语。
除他之外，再没有任何个人，能有如此威望。
宁思音站在蒋措身边，以家人身份为老爷子戴孝。在宾客吊唁之后，鞠躬回礼。
葬礼结束之后，他们起回家，蒋措吃些东西，看起来恢复正常。
他仍是沉默，宁思音便也不吵他。
那些小别扭、小心思，在生死面前不值提-
别人悲伤写在脸上、挂在口中,女人们哭又哭,男人们数度红眼眶。
只有他，声没出。
送去饭菜总是原封不动地放着,佣人心里着急没办法，只好找宁思音。
“三爷身子骨本来就弱，这都两天，水米不进可怎行啊。老爷子这去,三爷要是再有个什好歹……”这佣人打小看着蒋措长大,抹抹眼睛,“三奶奶您快劝劝吧,您说话三爷兴许会听。”
天气愈发冷，宁思音走到祠堂，此时只剩蒋措个人，挺直脊背显得分外单薄。
这年最后日,凌晨寅时，苏城代英杰蒋宗林溘然长逝。
享年九十七岁，终究没能越过百岁大关。
他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
痛苦留给未做好准备离别人。
丧礼由长子操持,大到入殓时辰,小到讣告撰写。
说句“你不要难过”，人就能不难过吗？
她总记着爷爷去世时候，蒋措无声陪伴。所以也想在这时，同样安安静静地陪陪他。
但夜风不允许。
零度天气，穿着睡衣出来吹风，简直太不把冬天老大哥放在眼里。
风刮，沙沙地响，宁思音立刻打个哆嗦。
半夜不知怎醒，发觉身旁没人，伸手摸，被褥都是冷。
她坐起来开灯，瞧见外面露台上声不响坐着个人，才松口气。
宁思音拿条毛毯出去露台，蒋措靠在藤椅，凝望夜色目光收回看向她。圆几上放着酒杯，和剩下半瓶酒。
宁思音把毯子披到他身上，无意碰到他手，冰凉冰凉。
“出来还穿这薄，你不知道冷吗。”
四周空气仿佛不在流动，只有层悲凉萦绕着他，生命静止似。
她本来是想来劝他多少吃点东西，此时站在门外，忽然感同身受。
她对佣人摇摇头：“别打扰他。”
蒋宗林这三个字，在苏城是种无可替代象征。
葬礼当日，从政界到商界，所有排得上名号人物都前来吊唁。
蒋措在灵堂守整整三日。其余人来来去去，哭哭啼啼,唯他语不发地跪在灵前，不哭,不动，如同座沉默雕塑。
从那日早晨,佣人喊叫打碎雨停后静谧，所有人慌慌张张赶过去，拥挤在床前，哭天抢地。
蒋坤宇从床前回头，怨怼目光盯着蒋措：“现在你称心如意。”
蒋措没有说话。
从那之后，他就再没开口说过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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