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着陆。
*
宁馥慢慢放下手里
对讲器，转过身去对几位评审敬礼。
“报告，编队编号027，已完成所有规定动作，请指示！”
片星星杠杠晃得她有点眼晕，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另只手拳头攥得太紧，掌心竟然都被她自己给掐破
。
厕所里住着魔鬼王！”
徐苏深呼吸。
“跑调太厉害，能不能换首。”
宁馥让她压杆。
她说个动作，徐苏就丝不苟，不打折扣地做个动作。
“027，027，改平。”
她声音松弛，徐苏甚至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宁馥此刻脸上应有神情——她是沉着、平稳，甚至完全相信她。
徐苏努力忽略掉掌心冷汗，握住操作杆。
现在战机能否找回飞行状态，就只能看她动作。
飞机像座正要从半空中坠落孤岛，她被困在其中。地面上人再如何厉害，也无法代替徐苏来操作。
徐苏简短地应声“是”。
她嗓子发紧，喉头滚动，觉得胃里正在不停地往上涌酸水。说话尽量简短。
发动机持续超温很可能造成起火爆炸，徐苏动作利落地关闭左发动机，发出紧急着陆信号。
她持续地调整着呼吸。
但各种念头还在不停地掠过她脑海。
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更别提宁馥个连资历章都排不满排菜鸟新飞。
他也在最短时间内做出选择和判断——实时请示，处理情况！
总之，这里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但上校没想到是，那个女飞居然肩膀微晃，绕过他手！
“——你！”
挺疼。
会议室内安静好几秒，然后延迟爆发出阵掌声。
大屏幕中坐在评审席正中少将向她回礼。
然后听见宁馥果然又慢悠悠地换首歌——
“
爱祖国蓝天，晴空万里，阳光灿烂，白云为铺大道，东风送飞向前……
水兵爱大海，骑兵爱草原，
要问飞行员爱什
……”
伴随着她有点荒腔走板歌声，战机放起落架，对正跑道，轻轻着地。
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她必须要尽所有可能保住地面人民群众安全，保住战机，保住机场和塔台设施和她战友们。
通讯器里忽然传来宁馥声音，徐苏反应两秒，才意识到她是在唱歌。
说实话她唱不怎样。
“同志们，得解放……
……体能不过也莫要慌，
平时特情演练不止成百上千遍，飞行员，谁都设想过如果在空中遇到这样险情该怎办，此刻理应连肌肉记忆都形成。
但平时所学，那些发动机故障后几乎不可设想严重后果，也不受控制地纷纷掠过徐苏脑海。
单发动机动力不足，是必须要马上着陆。
她牙关紧咬，几乎能听见自己擂鼓般心跳，正疯狂地将血液迸射到四肢。
宁馥声音像刺破毒烟迷雾把剑，在她眼前挑出片豁亮。
宁馥头也不回。
她背后对着直播屏幕，会议室里那排星星杠杠此刻竟都只能看着她背影和后脑勺。
她大概也是头个敢在军区首长注视下、在危机处突时直接无视来自现场最高领导菜鸟新飞。
说句抗命也不为过。
“关闭左发动机，尽快着陆。”她对徐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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