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守在这里。
远望是故乡,回头,是白马寨弟兄出征方向。
等战事消弭。
等英雄归家。
宁馥没有给他留下什可以纪念东西。他字依旧写不好。
战地简陋,轰炸之下,他们连块像样、完整木板都找不到。
最后找半截被炸断旗杆,插在坟前。
战旗残损,半截旗杆残端指向布满阴云,铁灰色天空。
这里是2201高地上最高点。
宁馥走前说这里不错。
出征时他不曾问过宁馥句,要做什,要往何处。
现在他也不会犹疑,不会迷惘。
他知道宁馥想要是什。
——她为这个心愿而死。
从此,只有向前。
为什你看起来点也不伤心?
她知道这话很伤人。
就像把根本没有手柄刀,她刺伤别人时候,自己握刀手,也已经鲜血淋漓。
但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更清醒地意识到,那个给她剥芋头宁馥,已经不存在在这世界上。
山川回呼。
远征军归国,整编第十八团归国时已成为王牌精锐之师。只不过当年从白马寨带出弟兄所剩无几。
解放战争
他们成过亲,拜过堂,留下这点信物,就仿佛在心里还能留下丝盼望和念想,如果真有地府黄泉……
算啦。
华轩想,宁馥大概不相信这些。
那句话怎说来着?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风吃醋,暗里挖坑互踩,不过都是争抢着宁馥注意。
哪怕她们在队伍中已经成为举足轻重成员,跟着十八团大大小小战役不知经历多少。
现在不需要。
两个幼稚鬼,突然就长大成人。
华轩没有来参加这个简单“葬礼”。
队伍进入战区之前,她便将头发剪掉。
那枚惯常挽头发用飞镖也还给华轩。
华轩亦是身无长物。连点纪念也找不出来,只得将飞镖上穗子拆下来贴身带着,然后在她坟前挖浅浅土坑,把那枚飞镖埋进去。
他有挺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却滑出声哽咽。
最后只能抿着嘴笑笑。
“此地甚好。”她说。
山下是江涛滚滚,远眺,是中华之南。
此头须向国门悬*。
她镇在这里。
整编第十八团曾浴血于此,拒敌国门之外。
因为后退步,便是家国。
***
部队修整开拔后,华轩终于去2201高地上看宁馥。
没有墓,就是个简单小土包。
也没有墓碑。
宁舒英知道华轩和宁馥关系。
事实上,团里白马寨老人们几乎都清楚。
“宁先生”虽然是大当家娶上山寨媳妇,可根本与大当家没夫妻间那档子事。大当家待她,爱而重之,重而敬之。
华轩只道。
“战事未尽,不能不顾。”
宁馥喜欢这句诗,总念。说这叫做g,m乐观主义精神。
华轩喜欢这个词。
他站起身来,将随身木仓顶上子弹。
同志先行化做疆土,对河山亦不孤独。
鸣枪十二响。
他很忙。
忙着重新补充兵员,忙着开赴下个战场。
整个十八团没参谋长宁馥,就像塌半天。
他是团长,现在要把这整片天顶起来。
宁舒英忍不住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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