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损毁实在太严重,到现在只挖出来半框洋白菜,袋子面粉。
还有整条羊腿,但很显然经过火烧烟熏和房顶重压,能吃部分大大受损。
但中国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对食材探索。
大伙把羊腿上已经完全不能吃地方挖掉,在营地中央烤起羊腿。
还用洋白菜和面粉做锅没盐面疙瘩汤。
她震惊地望着邓蔚卓,然后又听他道:“已经做申请,下周就会调到使馆工作。”
他慢慢道:“这样,几率会降到百分之以下。”
宁舒英“噌”地下站起身来。
“前天怎没把你炸死!”
***
宁舒英抬头看,是邓蔚卓。
她惊诧于邓蔚卓平静,目光不由得定在对方脸上。
邓蔚卓神色淡淡:“职责所在而已。”
他反问宁舒英,“难道你以为,他们在选择到这里之前,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吗?”
宁舒英哽。
营长反复地捏着眉心。
他想要用巴掌把自己脸盖起来,但最终只用力地揉搓下面颊。
电话那头沉默着,然后传来啜泣声。
营长声音仿佛哽在喉头,但最后只能以最深沉语调说出。
“他牺牲时候,们都在现场,在他身边。”
——以及同时刻传来哀嚎。
“救救,身上有炸弹,求求…
家人,是彼此唯可以依靠肩膀、能够托付后背。
有负责清理院子小战士,搬石头搬着搬着就抽噎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石头上,还残留着他们战友血啊!
晚上饭前,通讯恢复,营长给国内打去电话。
唯调料,是宁馥从援建工地带回来辣酱。
整罐子都抹到羊腿上去。
被火逼出油脂散发出浓郁香气,滴落在火堆上,就溅出阵“噼啪”声响。
食物让人重新充满力量。
而就在大家吃完桶洋白菜疙瘩汤和整条羊腿时,他们再次收到哨兵警告信号。
空气中飘荡着股辛辣香气。
清理收拾整天,大家也只是在中午啃些压缩饼干,时闻到这味道,几乎人人都下意识地吸吸鼻子,咽口口水。
确已经到晚餐时间。
营长等人从指挥帐篷里走出来,这些铁铮铮汉子各个眼眶、鼻头都有点发红。
他们看见营地中央升起堆火,上面架着条坑坑洼洼羊腿。
她咬紧牙关,“你想过吗?”
邓蔚卓道:“当然想过。”
他望着远方,看不出眼中神色。
“只是翻译,不在作战线,也没有战斗义务,综合各国派驻此地文职人员伤亡率,受伤或死亡几率只有百分之。”
宁舒英万万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作战非常英勇、非常顽强。”
宁舒英也在帐篷里。
她飞快地转身奔出去。
“哭完吗?”
有人在她旁边坐下,声音很平静。
接电话是闫强妻子。
营长坐在院子里临时搭好指挥帐篷里,把电话听筒像木仓杆子样用力地、死死地攥在手里。
他用最简短句子,说出最残忍消息。
帐篷里人仿佛再次被那短短句“闫强牺牲”所刺伤。
泪水是从他们心里滴出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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