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梅妃跪在地上,惴惴不安地问:“臣妾怎?”
弘兴帝道:“怎?朕倒要问问你怎,让人把状都告到朕这里来。”
梅妃怔,下意识问他:“可是宁妃那贱——可是宁妃与您说什?”
“若是早茶之事,陛下,您切
“太后娘娘,陛下要见您。”
皇太后阵怔忪,而后惊喜道:“皇儿要见哀家?”
大宫女听,喜笑颜开道:“太后娘娘,好事呀!”
先前乏倦扫而空,皇太后笑容满面,“快回去,回养心殿,皇儿要见哀家。”
抬轿宫人“哎”声,连忙回转,匆匆忙忙地原路返回,汪总管提着灯笼,倒也没急着跟上,只是叹口气,面上却无分毫喜色。
此刻情景,弘兴帝已经设想过许多遍,可当真没有再被厌恶地回绝,他还是失态,老泪纵横。
“好、好、好。”
弘兴帝连说三个“好”字,嘴唇动动,心中感慨万千,却只说句话,“是朕对不起你……”
薛放离神色不变,“父皇,太子之位,遂你愿,儿臣也有事相求。”
弘兴帝忙道:“你说。”
他总是在害怕。
薛放离动心,有顾忌,可是少年不该有任何顾虑。
他就该无忧无虑、无畏无惧。
薛放离没有开腔,在长久沉默中,弘兴帝始终盯着他。
他会收下吧?
你意下如何?”
很早时候起,弘兴帝就有意立他为太子,但薛放离始终没什兴趣。
即使这个位子许多人趋之若鹜,即使这个位子他唾手可得,于薛放离而言并无太多意义,毕竟就连他存活于世,也毫无意义,只是出于心中恨意。
——太多人不想让他活下来,那他偏要活下来。
直到江倦出现。
不多时,皇太后赶到,她几乎是健步如飞,大宫女都险些追不上,她捂着嘴直笑,“太后娘娘,您慢点,慢点呀。”
十年,弘兴帝十年不肯见皇太后,他们母子之间生罅隙,这是头回弘兴帝肯见她,皇太后如何慢得下来?
“哀家没事。”
皇太后笑着回句话,伸手推开养心殿门。
“陛下……”
到底是上年纪,乘上轿子,皇太后只觉得乏得很,头也痛得厉害,大宫女轻手轻脚地走来,替她按揉太阳穴。
轿子路摇摇晃晃,皇太后撑着脸,眼皮子垂,就要睡着,后方忽而传来阵呼喊。
“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
汪总管嗓音又尖又细,他提着盏灯笼,小跑着过来,皇太后被惊醒,听出是汪总管声音,她忙让人停下轿子。
为他这王妃。
也许吧。
弘兴帝闭闭眼睛。
“不错。”
下秒,薛放离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少年生副菩萨心肠,薛放离过去那些年仇怨与苦难,也都被赋予新意义——让少年心软、让少年心疼,让少年再多疼疼自己,再多眷恋些自己。
从他第次以此作挟,骗得少年心软,哄得少年满目爱怜,薛放离就已经与过去和解。
他不再耿耿于怀,他不再沉湎于那无穷无尽苦痛与厌恶之中,他想只有少年,满心满眼只有少年。
他甚至庆幸于这些苦难足够多。
唯不满是,少年胆子太小,怕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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