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思忖番,如实回道:“好像是这样,但并没有被夫人留做近侍,听里面二等丫鬟提过,夫人就算沐浴时,也从来都不将那镯子摘下来。”
从来都不摘?
沈渝听罢五姨娘这番话,渐渐地陷入深思之中。
——
正旦,大内禁城。
五姨娘神情不显,并未附和沈渝话语,只淡声道:“先前在公府做丫鬟时,国公夫人却然治府有方,平日自己花销也很省俭。头面、首饰什,也就可着两三套来戴,如不是参宴,在府里穿着也很素简。”
沈渝听着五姨娘话里话外对沈沅这个先主子维护,不禁瞥首睨她眼。
既是说到穿衣简素,沈渝适才得见沈沅时,还无意地看见她腕部露出那截素纹银镯。
先前沈沅还未嫁给陆之昀时,沈渝也见过她总喜佩着这个镯子,却并没有对它过度地留意。
听五姨娘这说,沈渝才觉出事情蹊跷来。
经行而过时,站于路祭祭棚下沈渝自是瞧见为首沈沅,和她身侧陆之昀。
却见沈沅神情肃穆地行在丧仪队伍之前,虽然穿着宽大素简黄麻丧服,却难掩那副冰肌玉骨绝色姿容,遥遥观之,眉目间固然还会流露出那种纤细柔弱之态,可如今她,俨然就是深为陆家人信服当家主母。
站于她身侧陆之昀,高大英俊,身为祈朝最有权势男人,气质成熟冷峻,他对外固然严肃,却对沈沅这个妻子极其宠爱呵护。
沈家出这大事,沈沅在公府地位,却丝毫都未受到任何影响。
及至丧仪队伍经行而过,沈渝视线却仍往沈沅方向望着,心中也愈发地不是滋味。
昨夜京师下场大雪,金黄琉璃瓦上皆被厚实新雪覆盖,在冬日照耀下,透着莹亮
按说那专卖钗环珠宝亨顺楼,也是沈沅名下置业,京中世家小姐们也最喜欢去亨顺楼订做头面首饰。
可沈沅都做国公夫人,却还直戴着那个点纹饰都没有银镯。
都不说勋爵世家正妻,就连个普通官家小姐,都不稀罕去戴个素纹银镯。
沈沅虽然被养在扬州老家,可唐家终归是富庶,再不济,她戴镯子也应该是玛瑙和翡翠打。
思及此,沈渝问五姨娘嘴:“你在公府做事时候,有没有发现,长姐总是喜欢戴着个银镯子。”
五姨娘瞧见沈渝异样,见她面带狷色狞着眉毛,不禁问道:“二姑娘,你这是怎,身体不舒服?”
陆家人既是都从永安侯府门前走过,沈渝便也和五姨娘并迈进府门里。
沈渝幽幽地道:“家里出这大事,她倒是独善其身,和沈家撇清二楚,继续在陆家过着她国公夫人富贵生活。”
五姨娘自是听出沈渝话中沁着,那对沈沅嫉妒和酸意,却并没有言语。
沈渝接着道:“怨不得嫡母先前儿说她是白眼狼,嫡母去世时,沈沅只来她灵堂次。现如今沈家失势,她为讨好陆之昀,便对陆家老太太丧事如此尽心尽力。为能搏个贤良名声,也为在首辅夺情后,堵住众人悠悠之口,还主动提出要到庵堂清修,为陆老太太祈福。妻替夫治丧…呵呵,旁人还都说,娶妻就得娶沈沅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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