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
“让梁嬷嬷到别处去管事吧。”云乔抬眼看向他,缓慢却坚定道,“不必责罚,她没做什错事,只是不想再见她。”
只要见,她就忍不住回想起那森然目光。
裴承思没料到她对梁嬷嬷成见竟已到要赶人地步,沉默片刻后,劝道:“你初到宫中,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宫中这些人,难道寻不出旁教引嬷嬷吗?再不济,可以向太后讨个帮手来。”云乔固执道。
裴承思脸色微变,意味不明地审视着她:“倒是不知,你何时与太后这亲近?”
以她如今身份,想要责罚谁不过是句话事,可梁嬷嬷本就是裴承思遣来教规矩,哪怕是言辞凌厉些,也算是“尽职尽责”。
“她所说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多想。”裴承思在云乔身侧坐下,覆上紧紧攥着手,试图让她放松下来,“听太医话好好调养身体,不妨事。”
裴承思点点掰开云乔手,才发现因力气太重缘故,她手心都被攥出指甲印,极重,仿佛再深那丁点,就能掐出血来。
见此,他心中是当真有些恼梁嬷嬷擅作主张。
梁嬷嬷终归是与云乔相处时日短,不比他解,在云乔这里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万万不能说。
芊与那侍卫是因何相识。
说话间,芊芊已经换壶新茶回来。云乔只能将嘴边话咽回去,等改日寻个合适时机再问。
夜色渐浓,云乔原本想着留元锳在自己寝殿歇息,外间却忽而响起通传声,竟是裴承思过来。
元锳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啧声,但到外间后,还是规规矩矩地向裴承思行礼。
裴承思目光从她身上扫过,顿顿,方才说道:“免礼。”
话说出口,对上云乔诧异目光,裴承思这才意识到问错话。他不该将朝堂之上那点猜疑用到云乔身上。
可覆水难收,再说什都晚。
云乔从前时常会想,为何裴承思入京之后,在她事情上开始变得喜怒无常。
她曾为此不知所措,暗自神伤,近来倒是渐渐明白。
那是因为,裴承思自己在被来回拉扯着。
弦崩得太紧,是会断掉。
而如今云乔,就像是那根行将断裂琴弦。
裴承思轻轻抚过云乔背,低声安抚道:“你既是想见元锳,留她在宫中多住些时日,也无妨。”
于裴承思而言,这已经算是极大让步,可云乔态度却并没如从前那般软化,甚至不自在地稍稍退后些。
像是对他亲近深感不自在。
与元锳难得见上面,云乔原本是想着同榻而眠,也能多聊些高兴事情。可如今裴承思都到清和宫,她总不能将人撇在旁不理,只好吩咐梁嬷嬷在偏殿给元锳另安排住处。
元锳离开后,寝殿之中霎时安静下来,如往常般。
那些被刻意抛之脑后事随之席卷而来,云乔扶着小几坐下,脸上笑意逐渐淡去,看向裴承思目光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些犹疑。
似乎是看出她心思,裴承思主动开口道:“梁嬷嬷已向请罪,看在她年事已高份上,罚她半年俸禄,算是小惩大诫。”
云乔紧紧地攥着衣袖,叹口气:“倒也犯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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