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裴承思后,云乔不再掩饰神色中倦意,兴致阑珊地接过姜汤来,喝几口便放下。
她抬眼看向侍立在侧怀玉,又想起不久前裴承思来。
裴承思同她说想要“从头再来”,她迫于形势,半遮半掩地点头应下,心中想却是“自欺欺人”。
有些事兴许能从头再来,可他们之间,哪还有这个余地?又焉知不会重蹈覆辙?
她已经信不过裴承思这个人。
云乔摇摇头,轻声道:“被风迷眼。”
她心中清楚,若是把方才想到事拿出来说,能让裴承思愈发愧疚,但并不想这做。
她还想保留些曾叫她触动回忆,谁也别染指。
行至清和宫门前,云乔停住脚步,用轻快口吻调侃道:“止步吧。既是要重新开始,总没头日就留宿道理。”
裴承思被这话给逗笑,好声好气道:“那就明日再见。”
原本已经提早托人往家中递消息,说自己兴许晚些时候才能回去,叫裴承思不必担忧。
可他还是放心不下,特地寻过来。
裴承思为她带厚厚斗篷,提着盏不起眼纸糊灯笼,陪着她从码头回家。
那时她高兴得很,抱着裴承思手臂撒娇,说这些年都是自己个人过,家中没人等候,更不会有人专程来接她……还是有夫君好。
裴承思哭笑不得地替她拢好斗篷,同她笑道,“今后有陪着你。”
盒胭脂与人磨牙。
过得最艰难那两年,是她自己咬牙挺过来。
裴承思哑然。
他知道云乔早年过得不易,但云乔自己提及旧事时总是轻描淡写,说得更多也是经历过趣事,而非抱怨自己有多苦,以致他其实并未细想过。
没爹娘做倚仗,那样年纪小姑娘将生意做起来,要费多少心力、吃多少苦?
情爱是虚无缥缈、靠不住东西,不值得为此费心神。
似是觉察到她目光,怀玉抬眼看过来,温声道:“时辰不早,娘娘不去歇息吗?”
来回折腾这久,
“好。”云乔点点头,又借着灯火看他眼,回身踏过门槛。
裴承思目送着,直到她背影消失,这才回紫宸殿去。
自那日书房之事后,怀玉便开始刻意躲着裴承思,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再随侍云乔身边。
如今见着云乔独自回来,方才露面。
“更深露重,在外留这久,喝碗姜汤驱驱寒吧。”怀玉送上早就备好热汤,劝道。
分明是在陡峭寒风之中,心中却暖洋洋。
那时候,她是真想与裴承思辈子就这长长久久过下去,盼着两人白发苍苍,仍旧能扶持着并肩而行。
何曾想不过几年光景,就已经物是人非,在处走着却心怀算计。
云乔偏过头去,按按眼角。
裴承思留意到她反常,关切道:“怎?”
当初他对云乔关注,及不上云乔对他十之二。到如今再怎被漠视,都不配抱怨半句。
入东华门后,尘嚣被抛在身后,传来声响越来越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宫中四下寂静,唯有轻微风声。
裴承思亲自提着灯笼,与她并肩而行,暖黄烛光微微晃动,倒是莫名让云乔记起旧事。
那是个初冬。她因着货物出问题,来回辗转,直到入夜还耗在码头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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