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两日,杨城传出消息——
虞城王招天下名医,为胞妹治疗眼疾。
她开口,但喉头哽咽起来,又不得不说。
“爹和娘在河两岸,河很宽,水很急,娘亲过去不去,爹爹也过不来。你……明白吗?”
俞姝说完,喉头哽咽到再说不个字,眼睛酸胀得看不清眼前人儿。
她不知道这样说,暮哥儿能不能听懂。
但暮哥儿听懂,大滴大滴眼泪无声滚落下来。
俞姝抱着他,哄着他睡觉,可他不肯睡,小手里攥着她覆眼纱带,仿佛那白纱带头覆在娘亲眼睛上,另头系在爹爹手腕间。
他不敢松开,若他松开,爹爹和娘亲就再也见不到。
他睡不下,睁着大大眼睛看着自己娘亲。
“想要爹爹……”
俞姝轻拍着他手顿住。
俞厉走很远,仿佛仍然能听见那些呼喊和问话。
如果不是这场战事,他其实已经准备给詹五机会……
不过,似乎也确实像詹五自己说得那样,有些时候,不得不为。
俞厉想想詹五,又想想自己。
初初听到消息火气,莫名散下来。
可是要不要告诉他,俞厉没想好,尤其在他又和朝廷牵扯关头!
俞厉甩开他手。
“没有,你想多!”
言罢,立时转身回城。
侍卫将急于寻求答案男人拦在城门之外。
他什都不再说,慢慢松开紧紧攥着白纱带。
白纱带被松开,缓缓坠落,落在冰冷地板上。
俞姝心下抽疼地厉害,越发抱紧儿子。
而立在窗外廊下俞厉,拳头紧又松,松又紧。
或许,此事终要有个决定,而这个决定,只能由妹妹自己来做。
她看着孩子水盈盈眼睛,不知道该怎跟他解释。
但她也知道,暮哥儿是个眼明心亮孩子,她没办法哄骗他,他什都明白。
俞姝思虑半晌。
她只能越发轻柔地将小儿抱在怀中,她只能用最温柔口气,试着告诉他这残酷事实。
“暮哥儿,你知道吗?爹和娘在河两岸。”
雪花飘飞,从头顶打着旋落下来,落在房顶屋檐,落在石板土地,落在人身上。
他重重叹气,返回俞姝母子处。
……
陌生环境,陌生人群,甚至连日思夜想娘亲,其实都是陌生。
暮哥儿晚间没怎吃饭。
他在风雪里反复高声问着。
“阿姝是不是在?!她是不是在……”
他抬头喊向高阔城门拦住杨城中。
“阿姝?!阿姝……”
风将他声音吹散,但雪不能将此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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