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柯屿翘起侧唇角,目光似留恋也似怀念,像隔着段时光,在用目光温柔地触碰个易碎而美好东西,“直都知道。”
商陆很想负气败兴地说声,你在栗山那里毫无长进,原地踏步就是退步,是不是全球影帝提名就让你自得自满让你觉得自己可以春风得意裹步不前?但话在舌尖滚滚,他悚然惊觉——他这是怎?他什时候变得这刻薄尖利毫无风度?又什时候对别人如此针锋相对过?
温有宜二十多年言传身教在面对柯屿时便失效。是,魔法在天亮时候就会消失,他看到柯屿,像从安全岛黑夜走向白昼间大马路上,惶然、失度,像落水狗,再怎牙尖嘴利狺狺狂吠,也不过是将他狼狈烘托得更淋漓尽致。
评审团主席阿莎莉站起身,得奖人向来是由她公布。她个子娇小,演技已经封神,这重大、令台下几千人牵肠挂肚消息,她总是简短、随性却优雅宣告出来。
“获得最佳男演员是——”
纪允支起耳朵,想看看他老师是不是对别人也这冷若冰霜严酷无情。
商陆沉稳句,收敛贯若有似无夹枪带棒,淡漠又认真地说:“拿奖够,在这里不够。”
纪允:“……”
好家伙。
柯屿失笑声,把最佳导演奖杯扔还给他,“原来你来,致谢时候直往中间看,以为你会在那里。“
。戏NG五天,第三天时没有热好身,拍完后听到声咔,安保入水抱女演员,现场注意力都在监视器后栗山身上,直到盛果儿抱着大毛巾脸色惶白地问——“柯老师呢?!柯老师怎还没上来!”
他腿抽筋,因为女主角这场状态好,他是全程忍痛走完戏。果儿声音、片场纷至沓来脚步声、栗山厉声诘问、制片主任急三火四叫人声,都浮在冬日惨白午后阳光下。他失去呼吸,也近乎失去意识,眼前浮光掠影,像金色鱼鳞。
柯屿想,快要死。
快要死人,还有什惧怕呢?
他很想商陆,想在濒死时抓住他,问问,想向你看,可是害怕。可不可以不再害怕?
纪允心跳在这刻到达巅峰。虽然老师对他总是打棒子给颗糖,那天对着全球媒体说他很有天赋,是他心目中好演员,回头就又雷打不动地带着他拉片,给他布置功课,说他悟性低处理不这个那个层次,“还差得远。”纪允都快听到耳朵起茧。
商陆没想到中套,时间有些恼怒,偏偏又反驳不出。柯屿生硬地化解尴尬,仿佛生怕他就此不开口,说:“看来你比栗老师严格。”
左手边栗山轻轻咳嗽。
柯屿轻巧地想,您都把年纪,就别听八卦吧?
右耳边听到商陆好冷酷地说:“本来就比他严格。”
最佳男演员颁奖嘉宾从幕后出来,是全球闻名某位女影星。
商陆说:“可以。”
柯屿很短暂地怔怔,“什?”
商陆不耐烦地说:“可以算鼓励,你爱怎想怎想。”
最佳女主演在说致谢词,她声音柔弱哽咽,很动情,与台下丈夫郑重飞吻。
柯屿抿起唇:“你是不是来看首映?你觉得演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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