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涵咬着烟嘴，低头无声地笑着摇
摇头。烟雾在空气中缥缈地散开，他轻吁
口：“真他妈能躲。”
“怎
找到
？”
“你儿子，”陈又涵磕烟灰，想起就好笑，“他是不是让你给同学签名？”
杜唐淡漠表情有丝松动，继而失笑：“你从签名认出
？”
陈又涵深表遗憾地微摊手，仿佛场旷日持久游戏最终以他作弊方式取得微妙胜利。杜唐终于走向他两步，伸出手臂以兄弟姿态抱抱陈又涵，淡淡地说：“抱歉，又涵。”
陈又涵目光从他身后横贯整面墙内嵌实木玻璃书架上扫过，都是书，满满当当外文书籍和词典,上层很不在意地塞些奖杯奖牌和证书。陈又涵目光持续五秒，没忍住轻笑声。
“怠慢啊。”他说。
啪。
钢笔被按下，杜唐把眼镜往上推，推开办公椅起身。他穿件很简单纯黑T恤，看上去好像比陈又涵还高点。会客区挨着落地窗，他率先走过去，却没有坐下，在水吧给他沏茶，不冷不热地说：“好久不见。”
好个好久不见。
南方出版社总部大楼,现当代西语文学翻译编辑部位于第三十三层。陈又涵风度翩翩地叩响前台桌面：“你好,找下杜唐。”
“杜主编今天不在,建议您改天预约呢。”前台微笑着挡回去,看样子很习惯帮杜唐拒绝人。
陈又涵两指夹着递出张名片：“打内线,念。”
完全命令式语气,但脸上挂着散漫笑,让人不容拒绝。前台鬼使神差地拿起电话：“杜主编，不好意思打扰您,这里有位……GC商业集团总裁陈……陈又涵先生说——”前台没说完便被打断,怔愣地重复：“让他进来是吗？好。”
“带您进去。”前台把名片放下,领着陈又涵穿过杂乱但还算有序编辑部，敲响挂着主编办公室铭牌玻璃门。
这声抱歉含太多层双方已知、未知、不能宣之于口、心知肚明意思。陈又涵手夹着烟，只抬起手回抱，拍拍杜唐肩膀：“得，你突然这腻歪受不。”
杜唐勾勾唇角，恢复面无表情，无情地说：“还有工作。”
这赶人赶得含蓄又利索，陈又涵无语：“你真点都没变。”
“施译在天翼上学，不会跑。”杜唐复又戴上眼镜，走向办公室门。
“你当年—
说得好像也就个把月
陈又涵模糊地估算，十几年？他竟然记不清。
他摸出烟盒递出根，杜唐很利落地摆手，不容推据姿态：“戒。”
陈又涵微挑眉，自己叼上根：“杜主编办公室不会禁烟吧。”
“禁，你例外。”
“请进。”里面声音低沉清透，有金属质感，光听声音话,不会猜到他已经三十出头。
门被推开。
陈又涵单手插裤兜,心里静瞬,走进去。
两米宽大办公桌上摞满几乎有半人高各种书堆纸堆，羊皮鞋底皮鞋踩上地毯无声无息，过会儿，从那故纸堆后面抬起张面无表情脸。他戴着黑框近视眼镜，很快地瞥陈又涵眼：“坐。”然后便又低下头。手里握着支钢笔，正在叠白纸上写着什。
洒满午后阳光大办公室里只有笔尖沙沙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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