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马上去拿衣服,件外套不够,得带上抓绒内胆。或者还得加件羽绒。他忙中出错,衣角带过床头柜,把iPad扫落在地。屏幕亮起,显出张笑脸。雪山,雪板,咖啡色毛线帽,推在额头上大护目镜。他十七岁在惠斯勒自拍照,陈又涵把它设置成屏保。
叶开面无表情地捡起它,放回原位。是故意吗?他忽然又生气,为陈又涵对他无孔不入攻势。
风声虽然听着紧,但真走进去也就那回事。叶开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戴起内搭红色卫衣兜帽。小学放学早,这会儿都是回家小朋友,看到叶开就叫句“
叶开在窗边看得入迷,远远又见扎西骑着摩托赶着马群回来。过半晌,二楼客厅门被推开,扎西裹着冷风钻进来,哆嗦着在火炉边屁股坐下:“冻死冻死冻死。”
叶开尚觉得他带着口音嘟嘟囔囔很可爱好笑,随即便愣,整个人倏然坐直,眼瞳针刺般缩紧。
山区信号不好,第二通电话才被接起。
“下雨。”
陈又涵“嗯”声,“看见。”
陈又涵外套。
黄泥土老屋前,个小女孩腆着小圆肚子站着。她脸蛋黑乎乎,嘴里啃着手指,乌黑大眼珠子懵懂地看着他从门前经过。
“小花老师。”她怯生生地叫。
小花老师没有听见。
山鹰飞过低矮团云,黄色小花在风中摇曳。小花老师低垂着头,两手揣在温暖口袋里,踽踽独自走过长长山路。
“给你送衣服过来。”
隔着听筒听到陈又涵笑,倦怠而温和:“不用,不冷。”
叶开不笨。他马上想到陈又涵不是第次来,早就领略过这里阴晴不定天气,又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纳西婶婶家和新学校工地很近,他应该是习惯把衣服放在那里。是他多此举。
“你在学校?现在过来。”
陈又涵那边安静下,叶开随即听到听筒里传来风声。他大概是出去看下天气。随后陈又涵说:“路上小心。”
到扎西家,拉姆伏在阿妈膝头午睡。叶开把束小野花递给多吉,言不发地走过层又层楼梯。四楼被多吉打扫过,散发着整洁生活气息。陈又涵卧室门半开着,黑色双肩包扔在桌子上,iPad和钱包都不设防地放在床头。叶开脱下外套,倚着床沿缓缓坐下。衣服被抱在怀里,他深深地埋着头,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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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还是昨晚上没睡好缘故,叶开午觉直接睡到下午四点,太阳正在落山,他从头痛欲裂中醒来,余晖投过窗户撒他满身。牧民都赶着牛羊马回家。扎西房子是草场和村子之间必经之处,叶开闭着眼,听见羊群咩咩声音。持续好会儿,天黑,他以为太阳下山,再睁眼,却是下起雨。
雨滴噼里啪啦斜打进来,叶开起身关窗,在风声中听到多吉上楼动静。她提着裙子,外面裹件羽绒服:“降温。”她比划着,走进陈又涵卧室,关上窗。
高原天气多变,会晴会雨说翻脸就翻脸。叶开下楼喝碗甜茶,接到姜岩让他吃晚饭电话。天彻底黑下来,远处雪山上浓云翻滚,近处黑云低压,俄而几束金光刺破,将云团照得半澄明般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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