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果然给他们留门。动物陷入深沉睡眠,盏小小夜灯挂在楼梯砖石缝里。陈又涵打开手机手电筒,牦牛哞声。空气中有很浓牲畜体味和粪便味道,他在这不合时宜场合里想起叶开来这里目,轻声说:“回头让人把公益基金资料发到你邮箱。”
接着便没有说话。二楼火炉熄,变成黑漆漆团冷灶。上三楼,听到拉姆细细梦呓声,大人翻身,床发出动静。到四楼,在小客厅前分别。陈又涵熄灭手电筒。从玻璃窗中漫延进淡淡光线,像地银霜。在这银霜中,陈又涵和叶开告别:“晚安。”
叶开有点磕绊地说:“洗手间……”
“你先吧。”
陈又涵转身进屋。门关,里面昏黄灯光被封隔在叶开视线之外。
叶开又绊跤。膝盖跪进泥里,还没好透手掌又擦破。
陈又涵无奈地回头看他眼,拉起他,俯身帮他拍掉裤腿上脏泥和草沫。
叶开拍干净手。手掌内侧火辣辣疼,不知道有没有剌出血道子。他看着掌心纹路,想起Lucas老土把戏。他拽住陈又涵袖子,“会看手相。”
陈又涵沉默下,弯弯唇,“改天吧。”
喝醉酒人都容易固执。叶开不撒手,说:“帮你看看,真会看。”
这高海拔。
叶开点点头,“现在就可以。”
“现在不。”
陈又涵说到这儿,突然停下。不知道为什,他抬起头看看那弯即将升至中空月亮。叼在嘴角烟快燃到尽头,他几乎没有抽口。叶开也停下,只是两秒,陈又涵从夜空中收回目光,再度往前,轻描淡写地说:“你长这大,还没有哪岁是彻底没有陪过。突然两年杳无音信,等以后从你朋友圈补回来吧。”
叶开想,他这两年真很少发朋友圈。
他动作很慢地洗脸、刷牙。太阳能热水器放很久水才热,他很快地冲洗,出来时控制不住地发抖。陈又涵说得对,他酒量并没有那好,两斤青稞酒足以摧毁他所有神智。他今晚似乎丢什很重要
陈又涵伸出右手。
叶开摇摇头:“男左女右,要看左手。”
陈又涵举举酒瓶:“不方便,明天给你看。”
头脑昏昏沉沉,好像真没有办法。他拉小心地住陈又涵衣角:“不想再摔。”
如果陈又涵过来牵住他手,他这醉,应该也不会推开。但陈又涵没有。唯好点是,他也没有拒绝叶开。叶开就这样拽着他灰色冲锋衣衣角,深脚浅脚地走完最后几米路。
“Lucas也不年轻吧。”陈又涵淡淡问。
叶开记不清他几岁,或许说过,但他没有往心里去,应声,模糊地说:“三十出头。”
陈又涵笑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叶瑾和瞿嘉心情。和这个岁数男人交往是要小心。凡事留点余地,不要那快认真……”不知道想到什,顿顿,笑下,哑声道歉:“对不起,不知不觉又多管起来。你很聪明,不需要担心。”
颗心变得又酸又胀。叶开茫然地看着陈又涵背影,渐渐渐渐难以呼吸。
扎西小院子和石头房就在前方,在月光下,看着就像是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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