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人小姑娘个人在家里过年多可怜啊,”阿姨叹口气,“你呀,死脑筋……”
念叨半个多小时,王及去洗草莓。
他拧开水龙头,水流粗犷,险些冲破水管,喷涌而出,将草莓表皮击烂,连带着从洁白碗口流下水也带着淡淡草莓红,股脑儿落在洁白瓷砖上。
隔壁爆裂音乐声也停,隐约能听到男人用德语低声说话——大概是换首新歌曲,前奏像男歌手在温柔地念着情诗。
“等您收拾好饭菜,再去叫她,”王及说,“成不?”
邻居阿姨放下刀,丈夫还在炒菜,油烟机开迟,即使开着窗透气,可辣椒和花椒麻香味仍旧远远地飘出去,呛得人想掉眼泪,嗓子也痒,不住地想咳嗽、打喷嚏。
阿姨咳几声,走到窗户旁边透气,隐约听到些声音。
大白天听到,她冷不丁地吓跳,再凝神听,什都没有,应当是幻听,也或许是风声。寒风吹动些管道裂缝,确会有些动静。
隔壁厨房里放起歌,声音很大,动感强烈。
阿姨听不出来这是哪个国家鸟语,总之不是中国。
在青岛,这座滨海城市上,年夜饭上最不可缺少就是海鲜。
什熏黄花鱼、鲅鱼饺子、白菜丝拌海蜇皮、油焖大虾、刀鱼……
年年有鱼,年年有余。
隔壁大吉大利,这儿万事如意。
邻居家阿姨和自己丈夫,儿子在厨房里起准备年夜饭。现在两家人厨房只隔堵墙,还是老房子,隔音效果不怎好,这边刚刚把螃蟹绑好上蒸笼,就听到隔壁咚咚咚声音,像是在砸墙。
阿姨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等把年夜饭基本准备好,王及才去敲邻居家门。长久没住人,景玉家中门铃有些坏掉,得用力按才能勉强有声音,王及放弃按门铃,敲几下门。
好在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算多好,王及等分钟,景玉终于过来开门。
她裹严严实实,大概刚洗过脸,也可能是刚刚剁肉馅时候费不少力气,眼睛下方、脸颊、耳垂都是红,上睫毛被水打湿,粘在起。
王及说:“景玉同学,妈妈想请你来们家起吃年夜饭——”
音乐节奏劲爆,激烈如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阿姨边笑着想年轻人音乐就是刺激,边按按自己腰,重新回去蒸螃蟹。
咚咚咚切菜声,锅铲与锅壁摩擦发出来清脆声,油烟机呼呼啦啦,成功掩盖隔壁嘈杂声,只隐约能听到劲爆德语歌声,男低音。
阿姨和王及聊好久,话题不外乎邻居家女孩。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墙,阿姨听人说这女孩可怜事情,心疼到不行,还指使儿子:“小及啊,你过去叫叫大玉吧。咱们家菜做得多,邻里邻居,也就添个筷子添个座位事儿。”
王及不肯:“大过年,不太合适吧?”
邻居家阿姨正和儿子聊着天呢,冷不丁听到这声,愣下:“大玉那孩子,现在该不会是在剁馅儿吧?”
王及正在开罐头:“可能吧。”
话音刚落,又听见声音,好像是不小心碰倒什,哗哗啦啦响几下。
还有呲啦好几声,像是布料被撕开,又像是拆包装盒。
大概是,bao力拆开包装,又重重地往墙上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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