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斯慢慢地握紧手指。
这句话牵扯到些微妙回忆。
在中餐厅中咳血母亲,她肺部整夜整夜痛。
晚上听到她因为身体疼痛而发出声音,昂贵药费,医生开出高价诊疗单……
景玉低声,无意识地又重复句:“你大概体会不到。”
克劳斯笑着道歉:“很抱歉。”
“你要明白,不可能每天都想着吃吃吃,”景玉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脑子里除吃,还有其他、很多更有价值东西。”
克劳斯问:“比如钱?”
景玉说:“尊敬老东西,你再多说句,就请立刻让下车。”
克劳斯忍俊不禁,看景玉:“抱歉,请您继续。”
她忽然有点点想家。
克劳斯问她:“累吗?”
“还好,”景玉说,“看到鸽子,有点想念故乡。”
说这些话时候,她指腹贴着玻璃窗,声音慢慢地低下去。
她家中街道那片,就有很多鸽子,大部分是洁白,在晴朗天空中展开翅膀呼呼啦啦地飞出去,像漂亮云朵。
景玉从小餐厅中走出时候,外面还在持续不断地下着雨。
她发现克劳斯司机开竟然是辆库里南——当初她第次和克劳斯参加狩猎、并快速成长那辆库里南。
景玉顿顿,在外面喧噪嘈杂中,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上车。
这边有很多小酒馆和咖啡吧,都已经这个时刻,还有些老人在喝酒或者喝红茶。
梧桐树叶被风吹雨打,哗哗啦啦地作响,外面有或白或灰色鸽子,敏捷地从树冠上落下,穿过雨幕,落在店铺屋檐下。
克劳斯没说话。
他体会得到。
景玉满意地清清嗓子:“刚刚说到哪里?嗷,钱。”
她义正词严:“钱当然也包括在内,这是个好东西。”
克劳斯放缓声音,问她:“那你觉着它好在哪里呢?”
他声音和语气真很具备诱惑性,让人忍不住顺着他问题回答。
“钱能让人生活更轻松,不用将所有精力和时间都浪费在’怎温饱’这件事上,”景玉没有看他,她侧脸看着车窗,盯着上面雨滴,看着这些小小水珠,“你可能没有体验过没有钱窘迫——尤其是亲人为省钱而不去体检,等身体不适、拖到受不时候才去医院,发现疾病已经没办法控制。”
克劳斯明白。
他沉思片刻,告诉景玉:“虽然德国人不吃鸽子,但如果你想话,明天可以让人为你炖乳鸽汤。”
景玉:“……”
车窗外鸽子呼呼啦啦地飞走。
她转过身,手指离开车窗玻璃,友好地提醒克劳斯:“偶尔也想文艺下下,请不要打扰刚刚酝酿好思乡情绪,好吗?”
这些鸽子都不怕人,悠闲地在屋檐下散步,个个被喂肥嘟嘟,整理着翅膀,呼呼啦啦地抖落些雨珠。
在德国,鸽子和鹅都是保护动物,人不可以随便去捉,他们很少会吃禽类。
在来德国之前,景玉就听老师讲过,曾经有个留学生,因为捉广场上鸽子烤来吃被遣返。
虽然这大概率是谣言,有危言耸听成分在,但抓鸽子确要面临着高昂罚款。
景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啄翅膀鸽子,雨滴被风吹落,敲打在车窗上,有着细细密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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