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不欲展露细索,可老道早就看多时,因此笑道:“贫道见小道友似乎在演试宝贝,却是手上这根索子罢?可否借贫道观?”
赵然故意打岔:“没什宝贝,根绳子罢,对,老道高姓大名?莫要再呼道友,可担当不起,如今还只是寮房火居。”
老道呵呵笑:“贫道姓张……修道之人何必看重名分?心中有道,便是同道中人,其间并无高下之别。小道友手上拿真是绳索?你且宽心就是,贫道走南闯北,什好物件没见过?绝不至于贪墨你宝贝。”
赵然对张老道说辞不以为然,这样人到处都是,嘴上说得好听,说什绝不贪图你财物,真要是财物价值足够高,那肯定是翻脸不认人。不过他却心中动,这老道既然四处游历,想必见识必定是广博——至少比自己见多识广,要不要让他看看呢?或许真能对自己有些助益也不定。
想到这里,赵然将细索在手腕上缠两圈,剩下截递过去:“张老道,咱们可说好,看看就好,别起鬼
这声大笑着实骇赵然跳,大晚上,又是无人山岗,赵然陡然间吓得汗毛直竖,呼吸不畅,差点没窒息过去。
赵然僵硬地转过身来,眼前却是个满头花白发须老道。老道身上穿着件脏乱不堪道袍,足下蹬着双软底道鞋,赵然视力超卓,眼就看见两个油乎乎大脚趾从道鞋破口处露出来,脚趾甲还塞着泥污。
这个老道赵然曾经见过,是挂单在客房云水堂道士,赵然前些日子去于致远那里写字时候撞到过,于致远说是湖广来老道。赵然也就见过那次,这老道到饭点也不去斋堂用饭,平日里也没见他去过何处,赵然差不多都快把他忘,却不想在这里碰上。
既然非妖非鬼,赵然惊惧便平息下去,转而生出股子怨气,大怒道:“你这老牛鼻子,好不晓事,来也不知会声,跑来故意吓人,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会把人吓死!”
老道弯腰笑阵,连连摆手:“小道友莫怪,确是贫道不是,哈哈,只是偶然撞见,实在忍俊不止,却非故意。勿怪勿怪!”
见对方赔礼道歉,赵然也不为己甚,况且对方境遇似乎落魄,却始终是个有度牒正经道士,自己和人家是没法比,便即息怒火,只是悻悻道:“自在此练功,又不干你事,有何可笑?”
老道忍不住又“噗嗤”乐,道:“呵呵,不知小道友练却是什法门,不如说将出来,贫道也好增长些见闻?”
赵然自家知道自家根底,当然没法说出口,只是哼哼哈哈以旁语遮掩。他倒不是生怕这老道见财起意,谋夺他宝贝。察言观色,赵然没看出这老道有什高人模样,就对方这股邋遢劲,状似乞丐样子,估计也就是混吃混喝游方道士。
道门之中专有批这样人,因为机缘巧合,得正式度牒,但却没什本事,人也极懒,仗着各地道院可以挂单便利,于是四处游玩,白吃白喝辈子。当日于致远说起这老道来历时候,也是脸鄙夷,因此赵然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只不过身怀宝物这类事情,总是不好张扬,要是传出去,监院让他即刻上交,你说他是交还是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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