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刘经主是真倾听还是真睡觉,赵然时半会儿也分辨不出来。
阵齐诵声响起,众道童们开始诵念戒律。赵然翻开《戒律规范》,先看看前面序。序言中说,道门戒律共分三层,为初真戒、中级戒和天仙大戒。这本《戒律规范》主要以初真戒为主,供道门大部分道士研习,并作为他们行为举止规范。
道门戒律出自太清道德天尊之口,传给干吉,老君说:“吾遥从千万亿里观之,诸男女祭酒托老君尊位,贪财贪色,擅色自用,更相是非。各谓心正,言彼非真。利于供养,欲人奉己。憎恶同道,妒贤忌才,骄恣自大。禁止百姓,当来从,道最正,彼非真也,皆不当尔。”老人家意思就是,你们这帮男女,个个为私利而自行其是,都说你们行是正道,其实真正正道在这里,你们那些东西都靠边站吧。
赵然眼扫过,继续看正文。开篇又是老人家话,“人生虽有寿万年者,若不持戒律,与老树朽石何异?”好吧,赵然具有穿越者灵魂,对这篇序和这句开篇之言很是怀疑,他觉得是否真个为老人家所说,这还有待证实。
这时候,众道童们都已经念到后面
。
此际冬日将升未升,天色蒙蒙发白,屋檐上、院墙上、树梢上积雪在纯白中透着金红,赵然眼望出去,只觉这小院、这山林、这天地,都似乎被水洗过般,说不出清澈。在这清澈之中,万物之间又似乎带着某种律动,向他昭示着什。院中其他厢房念经道童们也纷纷从屋里出来,有匆匆赶路,也有向他挥手示意。这些情景却如画面定格般,在他眼前缓缓流动,每个瞬间都那清晰,清晰到纤毫毕现。
赵然站在堂屋门口,呆呆望着眼前切,良久,良久,这才终于恍过神来。再看时,这天地又恢复原貌,与之前别无二致。
赶到经堂时,堂上蒲团几乎就要坐满人。赵然蒲团很好找,排在最后排,紧邻着门槛,身旁就是诸蒙。
随后又陆续进来三、四个道童,将堂上蒲团坐满,赵然数数,正好二十三个。
只听堂上三通鼓响,后面转出来个中年道士,正是帮赵然疏通蒋高功这条路刘经主。经堂是道院八大执事房中最重要房,也是正经道士出身之所,无极院经堂执事是蒋高功,其下又有经主、静主和化主三个管事,分属“五主十八头”之列。
在经堂内,经主负责讲解和传授戒律、科仪,静主指点道童们仙神所遗之“微言大义”,化主则主要针对香客和居士,回答他们对道经疑问,指点他们在家修行。
相较而言,化主最肥,但在道院中却被排斥于晋职体系之列,换句话说,这是个安抚性职司——你前程恐怕是不太妙,但可以去捞钱,以为补偿。
而经主和静主则不同,相互间没有高下之分,谁资历老,或者说声望著,谁就是将来高功这职司接班人。
早课很简单,就是诵念《戒律规范》,直念啊念啊念啊念啊……念到想吐为止,然后就可以去吃早饭。吐啊吐啊就慢慢习惯,然后就会背诵。是以刘经主也不多话,直接坐到文始真人供案下蒲团上,敲身旁木鼓,示意大伙儿开始念诵,自己则闭目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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