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兰8岁时在西域故道上流浪,为寺中高僧收养,取个法号玄恒。只不过阿斯兰没有修行天赋,堪堪入眼识界,开名色识别智便再无存进。
快到三十岁时候,寺中本拟给他开个转换法门,但其中隐藏不小风险。阿斯兰胆小,不敢尝试,住持无奈,便让他转做俗务。
如今阿斯兰已接手俗务六年,东奔西走,深感营生之艰难。天马台寺听上去很美,可现实却很糟糕,寺中僧众二百余人,仅靠山间开出百来亩贫地为生,山是光秃秃石山,周围都是茫茫沙漠,道处偏僻,交通不便,既无佃租,也无院产,更少香客往来,生计极其艰难。
阖寺僧众全靠俗务僧在外奔波,或是化缘、或是做些小买卖,挣些银钱以为补贴。
阿斯兰转做俗务僧后,常年在俗世中奔波,自家那个玄恒法号连自己都快忘记。
向负责云水堂挂单和尚事务寮元讨壶热水,小沙门竹本小心翼翼端进僧舍之中,向坐在桌旁阿斯兰道:“师叔,咱们回来晚,寮元说斋堂已过饭点,吃食都没有。”
阿斯兰叹口气,招呼声:“竹慧,起来吧。把袋子打开,取三个面饼出来。”
热炕角落上蜷缩着小沙门竹慧骨碌爬起来,把身边布袋翻开,取出三个面饼放到桌上:“师叔,吃完这些,还剩三个。”
阿斯兰点点头,人分个面饼,三人就着壶中热水狼吞虎咽,几口就把面饼吃完。
竹本舔舔手掌上面屑,气愤道:“斋堂里明明还有吃食,回来时见有人拎着食盒从里面出来,好香葱花面……”
有时候阿斯兰也会很羡慕那些大寺、名寺,就比如他们这次在兴庆府挂单这座龙马台寺,和天马台寺只字之差,但日子过得却犹如天地之别。
龙马台寺在兴庆府有良田千二百亩,寺前大街上有房产店铺十三间,每年田产房租收益两千多两银子。这还不是大头,大头是往来如织香客们敬献香火钱!
羡慕归羡慕,但阿斯兰不是忘本之人,他是天马台寺僧众们从自己嘴里省出来口口吃食喂养长大,天马台山再贫瘠,那也是他家,他唯能做也必须去做,就是想办法为寺里多挣些银钱,多拉些粮食回去。
他至今犹记,那七八个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婴儿,那是僧众们在外云游时捡回来孤儿,更是天马台寺传承下去希望。
这次下山,阿斯兰是到
阿斯兰安抚道:“咱们既然寄宿在人家寺里,就安生守人家规矩,既然错过饭点,便忍顿就是,大伙儿明天早再去斋堂用饭。”
竹慧嘟囔道:“他们就是看不起咱们!”
阿斯兰摸摸鼻子,阵默然。
竹慧抱怨阿斯兰何尝不知。他们来自祁连山南路,本寺坐落于天马台山,此地周围都是瀚海沙漠,难有人家,故此香火很是问题。似他们这种来自荒僻之处小寺、穷寺,到兴庆府这等繁华之地,遭人白眼是常有事。
因庙无恒产,信众稀少,几百年来,都是寺中长老出外云游,捡到那些无人照料孤儿,收回山门出家为僧。所以寺中各色人等都有,如阿斯兰就出生于西域小国泽丹,蓝眼珠高鼻梁,望而知便非中土人士。竹本和竹慧情况也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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