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隐笑道:“阿姜十年前也是秦淮河大红大紫花魁,出钱帮她赎身子,任她在这里买艘画舫谋生。别看只是小门小户,但在京中名气极高,非高官名士而不得入帘。”
赵然好奇:“黎副印为何不纳其为妾?”
黎大隐摆手道:“赎她是为让她不受气,有个自由身,设若将其圈入宅中,那阿姜就不是过去阿姜,人生还有什滋味?如今她想做什就做什,旁人也不敢欺负她,这不是挺好吗?”
赵然赞道:“黎副印真乃有情之人,此非男女之情,而是意趣之情。”
黎大隐举杯,三人共饮,边看岸上花灯如昼、游人如织,边品尝着京城各色小吃。
十里秦淮,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是整个京城、整个南直隶、整个大明最为繁盛之地。这里原是古时江东大族聚集之处,王谢之家可见斑,其后逐渐冷落。
但本朝开国之后,太祖皇帝深感国用匮乏,于是朱笔挥,将秦淮河两岸圈道,建大院,并亲自题联曰: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赵然很怀疑这幅题联是否为太祖所作,但转念想,只要是第个由他手中写出来,并敢于署名且无人认领,那就应该算吧,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昨日中秋,今日十六,所谓十五月亮十六圆,今夜秦淮河节日氛围丝毫不减,满街满河都是花灯,人群熙熙攘攘、扶老携幼,数十座青楼、上百画舫中丝竹之音飘飘,好幅盛世景象。
好吧,扶老携幼似乎有些奇怪,但此为赵然亲眼所见,并非张口就来。
黎大隐顺着赵然刚才话题道:“赵方丈说得好,确是个讲究情趣人,但有情趣生活不容易啊,银子如流水,哗啦啦不知不觉就流没,没银子,哪里还会有情趣?所以今日相邀,为游赏秦淮,二为共商大事。”
赵然点点头,问:“就是黎副印说修行球?”
黎大隐拍案道:“正是此物!欲效仿前年贵派大师兄试剑三省四炼师之举,在京城举办修行球大赛,设置擂台,邀天下修士参逢。有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赵方丈,不是说你,你明明有那多好点子,却
来这种地方,再穿道袍肯定是不合适,赵然和裴中泽换便装,挤入人潮之中,走到乌衣巷口,在金雀桥下等船。
艄公操船,小心翼翼躲避着水面上四处漂浮河灯,不留神碰翻几盏莲灯,顿时引来桥上片笑骂声。
这是艘两丈多长画舫,不是秦淮河上最大,却也不算很小,隐没于船流之中并不惹眼。黎大隐将赵然和裴中泽请入船舱,里面铺设极是奢华,绣着西域风情厚羊毯铺在舱板上,踩上去软绵绵,相当舒适。两旁大舱窗皆以绫罗绸缎为帘,梁上挂着十余盏八角宫灯,内中竟是以东海夜明珠为光。
船娘名唤阿姜,看上去不到三十,谈笑间风韵十足,与黎大隐打情骂俏,言辞都很隐晦,却又满是风趣。裴中泽初时还有些不习惯,但被这阿姜拿话头打趣几句,渐渐放松下来。
阿姜又招呼两个女儿入内,三人奏琴、谈琵琶、吹竹箫,技艺颇为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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