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川是理解,他见过太多留学后短时间内就在起情侣,或者几次date后就与外国人确定关系,都是因为缺乏陪伴。
而那时裴哲才十五六岁,和Fran在起好几年按美国法律都不能合法饮酒,他就读学校在白人社区,同龄好友里连华裔都没几个。
他可能受过欺负吗?被歧视过吗?
……Fran出现也让他心生依赖过吧?
赵以川不能细想,可又觉得如此理所应当。他没法去苛责二十岁裴哲识人不清,也不能穿越时空,赶在对方出现前就拦在裴哲面前挡住伤害。
突然取而代之,是难以名状失落和遗憾。
几年空荡仿佛白驹过隙,他抬起头,见坐在对面赵以川挂着淡淡笑意,终于挑好杯带着花香味特调,微微仰着脸跟服务生点单。
四目相对轻轻触碰,赵以川笑意略敛,故作严肃:“又在偷看帅哥?”
本该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或者“哪有帅哥”之类,裴哲喉头哽,有意缓和自己近乎澎湃心绪,认真道:“嗯,确实是帅哥。”
赵以川愣,揉揉自己凌乱深褐色头发:“……印象里你第次夸外形。”
气泡香槟和低度果酒程度。酒吧里烈性威士忌、伏特加,哪怕兑其他水和果汁让口感不那辛辣,依然能在几杯以内轻易将他灌醉。
而裴哲最后记忆,是他觉得自己“不太安全”,漫无目地翻着手机,直到点开个纽约电话——
再次清醒就到第二天。
他从酒店大床上坐起来,楚畅窝在旁边沙发上玩手机,见他醒,劈头盖脸就是顿骂。骂他不让人省心,自己在陌生城市酒吧买醉有多危险,骂他为个不值得人糟践自己健康,骂他……
“不会喝酒你喝那多!要不是……”
“要是早点出国就好。”赵以川轻声说,“那样会不会早几年认识你?”
他很久很久前就攒着这句话,直无处倾诉。
“真?”裴哲说,情不自禁放轻声音。
“有阵子……特别忐忑,不知道你喜欢什样。”赵以川纠结着要不要提那个人,打着擦边,猜裴哲是否会立刻反应过度,“至少,见过你之前男朋友——”
“Fran啊。”裴哲说起那个名字时表面平静。
他淡定反而让赵以川有点慌张,他斟酌措辞:“所以直以为你喜欢那样。”
裴哲点点头:“是啊,不瞒你,自从……高中时候发现自己只喜欢男人,那以后很长段时间里,理想型都是Fran那个样子。还算会照顾人,很多时候能在他那儿获得许多建议,亦师亦友——可能因为出国太早,思想不成熟,处事没有安全感。”
话音未落,裴哲突然阵恶心,趴在床边不受控猛地开始呕吐。
楚畅不得不掐断话头,笨手笨脚地照顾他,而那句“要不是”后面内容,裴哲听得恍惚,没有问,楚畅后来也没有提起。
纽约秋天发生什他全都忘干净,或者说自行封锁,不让伤口进步溃烂。
时至今日,裴哲如有所感,竟语塞到喉咙发疼。
赵以川远在五年前就在他生命里留下痕迹,可他没发现过,现在再去揣测,难免失真,就找不回当时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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