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独立人走到中途才遇见,哪有那刚好是彼此另半灵魂。
闻又夏还是没有理解。
深秋风有凉意,卷落片深绿色树叶跌在柏油路中央。
辆小轿车不留情地轧过去。
邱声抖,好像他也被碾遍全身,骨头嘎吱作响。
“……现在他们说什都不可能再回去,好不容易才借着考大学出来。”邱声瞳孔收缩片刻,“所以家里有矛盾也可以跑,可以逃避,离开就行。”
这些话在邱声心里积攒太久,他没有可以诉说人。
也许他到底继承父母强势面,不肯轻易展露心理阴影,连对章医生他也只简单地提及“父母太严格导致在家总喘不过气”。邱声清楚,那就是他至今容易焦躁、紧张重要原因,可他无从解决,只能把它们压得越来越深。
他对抗这些情绪就是按住条弹簧,不敢有片刻松懈,唯恐哪天被彻底击败。
而现在说给闻又夏听,出于信任也好因为喜欢无意中透露脆弱也好,他希望闻又夏可以理解自己,就像他尝试着去理解闻又夏。
分辨不出丧或烦地应句:“是啊。”
“想骂就骂。”
“……不至于。”
“平时不说这些,但你也从没见聊过父母吧。”邱声说,并不看闻又夏表情,薄暮时分揭开伤口好像就能自迷惑样,“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回家。”
闻又夏诧异地瞥他眼。
覆在后背那只手恰如其分顺着肩胛骨揉揉邱声紧张,然后往上捏住邱声绷得快僵硬后颈。闻又夏指尖有层不算薄茧,但摩擦皮肤时不会痛,带着令人安心温度,还有点浅淡烟草味。
他像揉猫后颈那样安抚
“和你不样。”闻又夏说,“没有进去过。”
“……”
“没有承受那多期待。”
他竟然觉得这是期待。
闻又夏怎会这认为呢?闻又夏和自己到底是两个不样人,无法对他痛苦感同身受。而他觉得闻又夏已经完全地、彻底地理解自己,原来并没有。
邱声索性在等候区坐下来:“他们让压力特别大,从小学,初中,到高中,总觉得家里每天都在吵——也不算,至少吵架都有来有回,那应该叫单方面挨骂。理由你可能根本想不到。”
“比如有次写作业途中把橡皮擦掰断,被爸发现,他觉得这是因为他当天早上发现扔鸡蛋黄之后骂,于是怀恨在心,故意用这种手段跟他示威,就罚在家门口站到他去晚自习。当时读小学三年级。
“妈自以为她很懂‘心理学’,而任何无意中行为都是内心某种投射。所以在家总是绷着,什都不敢做,但其实心里在想什连自己也不知道,鬼晓得他们怎能解读出那多东西。而且挨训时候不能走神,不能发呆,要听着、给反应,不然就是认错态度不端正。
“写检查、罚站、反省做报告……你说这些叫体罚吗?也不算,精神折磨,宁愿他们打顿。很多时候怀疑他们根本就是想折磨,但他们又口口声声为好,为成才——他妈,根本不想成才。”
闻又夏抬起手,轻轻按邱声肩膀,才发现他说这些话时候脸色苍白,眼神也不像平时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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