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懂他。”顾杞翻来覆去,和过去讲差不多,“要说单纯钱倒还简单……这种人情债根本算不清楚。”
邱声霎时安静。
闻又夏连串经历如同多米诺骨牌,很难单独抽离算计利益得失。
而闻德昌,这是个矛盾人。
当他把闻又夏看做“孩子”,发现闻又夏音乐天赋后可以送他去学小提琴,学贝斯,鼓励他接触摇滚乐;但把他看做“负担”时,闻德昌恨他又舍不得放他走,期待他未来给自己养老送终,抓住他像抓根溺水前稻草。
邱声不知道闻又夏怎想。
卢宁咬着烧烤:“懂,先开始没孩子,就当自己亲生养,但是等亲生出世,看收养就怎都不顺眼呗——”
“嗯,”闻又夏顿顿,“而且弟弟有病。”
他这话没在骂人,闻皓谦是先天性心脏病,学龄后才发现,当时手术条件不完善只能长期服药——家里两个孩子,亲生不知道能活多久,收养又没血缘关系,要用心教育觉得不值。
因为这事,闻又夏养父母天天吵架——他就是在那时偶然听见自己离谱身世——没多久就离婚。
离婚后他再没见过养母,又过几年,养父也借口辞职去商海闯荡,离开东河,与所谓朋友道出国。
在二十多年前,这情节戏剧性又荒诞得有些不现实。
三个人面面相觑,想打断,但更想继续听。
“闻老师那时都快退休……她求很久,闻老师才答应。”闻又夏喝口酒,“不过最主要原因是他儿子儿媳查出来不能有自己孩子。”
“所以你爸是某个乐手。”
“差不多。”
那十八年人生有没有让他快乐过,是否存在些希望?而这些快乐与希望,为什够他忍耐那久?
时隔数年,他依然觉得闻又夏蠢。
赎罪吗?这有什好赎罪,要怪只能怪那家人什都想要。
不过就算他能帮闻又夏解决经济问题,但这种藕断丝连畸形“亲情”,邱声真能感同身受吗?感同身受然后呢?
依旧与他无关。
他去新加坡时开始还寄钱回来,而后似乎在那边组建新家庭,表面上没有明说,但也逐渐联系不上。闻老师已经退休,鳏许多年,仅凭自己收入又要给亲孙子治病,又要供闻又夏继续读书,独木难支。
等闻又夏十八岁后,他决定暂时不上大学,辗转各处打工攒钱为离开闻家庇护。
他计划被发现,闻德昌不知是过于愤怒没有感觉到他想离开后减轻对方负担念头,第次骂他“白眼狼”。
“那你就乖乖回去被压榨?”邱声听到这里怒从心头起,“这种时候做什圣人!”
“如果没学琴,可能也不在乎。”闻又夏语气依旧很淡,“但是闻老师开始要留,后来带学琴……要不是他,根本遇不到你,你们。对他有愧疚。”
顾杞不嫌事大地问:“是哪个乐队,有名吗?干什?”
闻又夏:“只知道是吉他手。”
顾杞气势下子减弱:“……吉他手也不都是渣男。”
闻又夏笑笑:“没针对你。”
他看上去心情还好,或许因为已经过去事提起来没有那受伤。其他三个人那时和闻又夏混得很熟,又喝酒,没大没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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