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定州就似当初沧州战场般,他中东陵和李坦内外勾结埋伏与圈套,几千上万驻军和禁军被围追堵截,所有人都护着他逃窜,包括温兆。
但最后,温兆带着他逃开沧州战场,到舅舅处。
他以为雨过天晴,但其实,是逃入另个牢笼当中……
眼下像极早前。
他必须要冷静,清醒,而不是像早前样,除逃命,什都没想,这样还会重蹈早前覆辙。
安润强打着力气再度撑着剑睁眼,确认那道身影已经在城门外远去。
夫人,殿下安稳离开。
安润好似心头块沉石落下,慢慢阖眸,整个人顺着手中拄上剑慢慢滑下。
***
出定州城门,路在漆黑不见五指夜色策马疾驰,紧张混乱场景里,根本分不清楚当下是往哪个方向逃窜。
有个从小相依为命姐姐,小时候闹饥荒,父母饥荒里没,姐姐带着们两个拖油瓶到安置处,自己病倒再没醒来。妹妹要姐姐,也想她,最后就扮作他模样,安润是姐姐名字。
——叫安宁。
李裕握紧缰绳,身体忍不住轻颤着,回头时,见安润杵着剑,半跪在地上,身后有刚才替他当下箭矢,鲜血自口中低落。
“安润!”李裕高声。
似是听到他声音,安润艰难抬头。漆黑夜里,只有城楼处灯盏照亮周遭,也映出安润那张略带秀气脸,朝他欣慰笑笑……
尤其是,他逃出城中,但温印还在,温印怎办?
要怎同温印撇清关系。
其实这样紧张场合,同沧州战场不过相差半年而已,他不应当就半年时间便能这快在纷繁复杂中沉稳下来,就好似早前那个冗长繁琐梦经过后,他虽然只零零星星记得其中少许,但心境却似是经历过那场梦境后变得泰然。
梦里他记得其实不多,但李坦和李恒确实斗起来,鹬蚌相争,他做渔翁,但他渔翁做得并不轻松简单,但仿佛因为经历过,脑海中清楚明镜许多。
他如果还活着,李坦和李恒两人利益
但有禁军在前探路,宋时遇同李裕处。
尽管早前有禁军留在城中断后拖延,但定州城中后来源源不断驻军支援,留下断后禁军撑不太久。
双方从子时前后厮杀,到眼下路狂奔,李裕和宋时遇身后追兵从未间断过。
李裕从早前双眼模糊,到后来眼眶中眼泪都已风干,只剩在黑夜尽头和黎明前夕间亡命与逃窜。
李裕心也从早前悲恸中慢慢平静下来,下意识强迫自己冷静,清醒,仔细判断眼下形势。
李裕喉间哽咽着,眼泪忽然涌出,将眉心堵得发涩,说不出难受,也眼前模糊。
——夫人不会像旁人样看,是什模样,她就尊重什模样。
——夫人吩咐过定要带殿下安稳离开。如果殿下走不,那夫人替殿下做切都白费。
他还没来得及熟悉身男装安润,印象中也都是安润口中那声“畜生,王八蛋”,李裕握紧缰绳指尖攥得“咯咯”作响,但喉间哽咽着,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只眼见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
城楼下,安润目送着灯盏光晕下那道策马疾驰身影,安润眼前也渐渐模糊,却渐渐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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