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英国前周,梅晴女士把他叫到家里。那天家里不止有他,他干爸姜启东也在,他们把张卡推到沈朝文跟前,用很温和口吻说,国外开销大,去那边得宽裕点,这是干爸干妈给你零花钱,拿去用,别省着。
从小到大二十多年,那是第次有人用父母姿态给他钱,给他支持。除死去姥姥,没人对他那好。
沈朝文心里很感激,但知道那不能要,坚持把那张卡推回去,又从钱包里掏出自己张卡,对姜默父母解释说他把老家房子卖,自己也有些存款,他会用
沈朝文和大多数留学生交换生相比,经济上没那宽裕。开始知道有这个机会深思熟虑很久都还在犹豫,最终让他下定决心来,是因为姜默,二是因为姥姥离世。
姥姥去世后,沈朝文料理完所有事情后赶回学校上课。几天后,他接到他爸爸周原凯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说,房子借他住段,说他有个女朋友,前段时间怀孕,但他们那个小房子太靠近厂里污染车间,住着对孩子不好。
沈朝文言简意赅地告诉他不要做梦,有多远滚多远,说完就挂电话。
但这事还没完,后来沈朝文总是会时不时收到他爸发来短信。发来内容大多前言不搭后语,下说姥姥那房子本来就是他,当年厂里分房子,姥姥是沾他光才有机会拿下那套房子,下又说那房子里电视机、冰箱都是他买,他当时还帮姥姥出半买房子钱,到最后说辞又变,说姥姥生前答应他,房子要留给他住……
说来说去,就是打房子主意。
沈朝文时常在上课时收到这些荒谬短信。他会静静看看完内容,再冷漠地删除信息。
可无视终究是无法逃避问题。他自己就是学法,深知这世上有很多无赖人能找到法律空子不要脸地钻。他担心周原凯趁自己不在鸠占鹊巢,毕竟自己不在老家,万那人就是那不要脸,带着新老婆就那样没皮没脸地撬锁住进去呢?现实中这种实例很多,实务中情况很难认定,即使房子已经办好过户也很麻烦,到时候只会后患无穷。设想下最坏情况,如果他爸到时候趁他不在住进去死活不搬口咬定那房子有他份……麻烦。打官司也是耗时耗力,他爸耗得起,但沈朝文耗不起,他还要读书,没那多时间精力跟他耗,不值当。
猜想往往最容易产生焦虑。对个习惯未雨绸缪人而言,这件事太让人忧心,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沈朝文从不相信人性有什底线,权衡再三,最终选择个看起来最稳妥办法,卖房子。想到就立刻做,他迅速联系当地家中介,把那间自己住十多年房子挂出去。本以为这种老房子大概很难卖,这还是难出二手房,大概要拖个年半载,但或许得益于他着急卖挂出时远低于市场价价格,房子居然在他去英国前个月有回音,他请假赶回去和买主见面,签合同,卖掉那间和姥姥生活多年老房子。
处理这些烦人又繁琐事宜时,沈朝文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姜默。大多人或许是报喜不报忧性格,他更极端些,忧不报,喜也不想报,从小到大,他习惯自己决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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