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凉山还是那冷,风还是那大,那棵从天地初成前便葱茏蓊郁神树,已是片叶不存。茂盛枝叶,树荫下草甸山花,都被积雪覆盖,夜之间,全失原貌。景非容站在树下,伸手摸摸树干,冷,不像以前那样有微微暖意,里面没有任何元
景非容还记得战前楚雁川说:败算。当时他向楚雁川承诺过,他不会败,可他败,所以切恶果都算在楚雁川身上。
虞沧始终沉默,景非容缓缓双膝跪地,抬手捂住血迹斑驳脸,泪水从他指缝中滑落。
战乱魔界仿佛在瞬间归于平静,空中传来轻微簌簌声响,有细碎片白降落。
下雪。
魔界千万年无雨无雪,今夜却下雪。
袭来,景非容等人被全数压翻在地,如巨浪过身,时竟无人能抵抗。景非容双耳受损,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听不见赤拓濒死吼叫,听不见其余人痛苦闷哼,听不见境外神魔交战,可他却听见楚雁川声音,不是传入耳中,而是传入他脑海。
他听见楚雁川说:“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夙凉山,常青树。”
再睁眼,模糊视线中,他们看见赤拓魔元已如烟消散,只剩具毫无生气帝王肉身跌落在地。
开古魔祟终于元神俱灭,景非容却无暇顾及,他跌撞着爬起身,踉跄向封印四周,用仅剩灵力拼命感察,却没发现任何楚雁川踪迹。
“帝君……帝君……”景非容失神地喃喃,有人过来扶他,是虞沧,景非容把攥住他衣领,红着眼睛问他,“帝君呢?修为不够……找不到他……你帮帮,好不好?”
满地狼藉,景非容耳中片死寂,耳朵坏,他听不见任何声响,只能忆起那句“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夙凉山,常青树”,那大概是楚雁川用尽最后丝灵力送入他脑海中。
景非容放开手,抹把泪,他慢慢站起身,朝枯泽之境外跌撞而去。路过景非泽身旁,他摇晃着站定,看着大哥手中龙脉和魂魄,那是楚雁川等待许多年结果。
“龙脉……留给父尊。复生事,辛苦大哥。”景非容听不见自己声音,只能凭感觉开口,“……去夙凉山看看,帝君可能……可能会在那里等呢。”
“非容……”景非泽哑着嗓子拉住他,“你……”
景非容摇摇头,反正什也听不见,干脆都不要去在乎。他轻轻挣开景非泽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圣剑跟随在他身后,人剑,遥遥远去。
虞沧只是狼狈地看着他,眼底血红,言未发。
“你说话,你说话啊!”景非容抽着气,眼泪滚滚,他哑着嗓子大声质问虞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不是早就知道楚雁川会死。
景非容以为楚雁川是拿苍生在赌,以为他在六界与羽霖云中选择羽霖云,哪知楚雁川这次仍然没有做这样选择——他将六界与羽霖云都从选择中摘出去,像七千多年那样,依然只留下自己与赤拓。他早就想好要死,并且还要赤拓死,他不愿再为六界留后患。
赤拓没有,幻境没有,楚雁川也没有——赤拓胸前迸发蓝光,是楚雁川在幻境中绝灭所散元神修为,他不要重新镇压,他与赤拓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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