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宣兆忽然顿顿。
让怎样?让将来每天都被痛苦折磨,让这辈子都承受蚀骨钻心痛楚够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这些都太轻,宣兆想,这些都是他经历过、并且正在经历着。
宣兆望着岑柏言,忽而勾唇笑:“就让孤苦伶仃、无家可归;让永生永世,生不得好生,死不得好死。”
岑柏言瞳孔倏然震,只觉得手指都在痉挛,五脏六腑都紧紧蜷缩在起,太他妈疼,疼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身体里沸腾着恨意瞬间忽然安静,那团熊熊燃烧火焰也在这个片刻偃旗息鼓,取而代之是心口宛如破开个巨大风洞,有什东西被挖走样,空空荡荡,片虚无,没个着落。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着落。
宣兆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个念头。
“宣兆,你敢不敢转头看着,”岑柏言双眼眨不眨地看着宣兆,咬牙切齿地说,“你敢不敢看?你看着,把这些话再说遍。”
宣兆羞辱那个人是他亲生母亲,是岑静香抱着他逃出那个吃人村庄,是岑静香天打三份工来养育他,即使岑静香现在变得面目全非,即使.即使岑柏言已经料到那些肮脏事情就是真相,但岑静香是他生母啊。
先生以纳妾之礼,将岑静香女士纳进宣家。”
“.纳妾?!”
“不愧是宣老外孙啊.”
“这瘸子是从哪儿冒出来,这种心机,以前不应该没听过啊?”.
宣兆这番话说波澜不惊,实则侮辱性极强,他把这两个人十七年来极力掩藏切全部掀开,桩桩、件件地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嘲讽且绝望地笑:“好,好。”
宣兆静静看着他,嘴角疤痕像滴挂在唇边眼泪。
岑柏言操起手边圆台上装饰木雕,猛往地上摔。
砰——
震耳欲聋声响
而他放在心尖上恋人,正在当众羞辱他亲生母亲。
岑柏言紧紧咬着后槽牙,口腔中弥漫开浓烈血腥气。
宣兆始终直视着正前方,他紧紧绷着双肩此时正及不可察地颤栗着。
直到此时此刻,他平静眼底才浮现出丝属于“人”情绪,似乎是隐忍痛楚,又像是无可奈何悲哀,他轻轻闭上双眼,接着松开拐棍,左手抬起,伸出三指。
“对着外公遗像起誓,”宣兆睁开眼睛,偏头看向岑柏言,“所说没有半句作假,如有虚言,就让——”
“嘘——”宣兆抬手做个轻轻下压动作,极其有风度地等着诸姒橋人安静下来,方才接着开口,“万千山当初是入赘宣家,个无名之卒,吃穿用度皆是倚靠宣家,应当冠上‘宣’姓;岑静香女士以前是见不得光外室便罢,进宣家,理应也改姓为宣——”
“够!”场下忽然传来声低吼。
宣兆话音顿。
岑柏言喉结重重滚动下,眼圈通红,抬头看着台上那道修长消瘦身影,眸光晦暗不明:“宣兆,你知道你在说什吗?”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台上那位直从容不迫、波澜不惊、泰山崩于顶都能不动声色宣家少爷,竟然身形微微顿,整个人仿佛被按下某个开关般,僵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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