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衬衫和西裤男人留着中长发,在脑后扎起时带有微卷弧度,他走向楚茵,目光却透过将散未散晨雾望向方斐。
那是双灰蓝,叫人不敢忘却眼睛。
第缕阳光照亮他。
男人有着混血特征不太明显五官,但眼窝深,鼻梁挺,皮肤是不样白。他收回目光,对已经有所动摇女导演说:“楚导,当时也这跟您提议,不是吗?”
这就是方斐初次认识杨远意。
关于这段,他们之前剧本围读讨论过次,开拍后编剧跟组时又说过次,但前两回都被楚茵耐心驳回。她有自己想法,要拍个彻头彻尾悲剧,男女主前后死亡,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被迫殉情。
方斐第三次提,楚茵明显不太乐意,皱起眉:“你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导演,真觉得他不会。”方斐据理力争,他好像在枯坐两小时后忽然想通,“他爱阿芃,也爱蓉姐,也许有瞬间冲动让他能放下所有,可他站上天台,准备用自己死报复王先生……这不合理。”
楚茵看向副导演,那个胖胖中年男子撇嘴,示意方斐:继续说。
“而且这时阿晖真无路可走只能死吗?不是这样。”方斐认真道,“他不绝望,他只恨王先生害死他爱个女人。但他却还有另个女人,有钱,已经堕落却不承认,那在这刻,他要跳,应该会下子想明白,自己舍不得。”
撑,从王先生公司高楼跃而下。
楚茵虽不知道他是被反复失恋折磨得形容憔悴,只认为方斐这时失魂落魄,应该能演出万念俱灰感觉。与其继续碰壁,不如让他试试能不能拍好这条重头戏。
原本就在公司布景里拍戏,调度赶在日出前布置妥当。
夏至以后,年之中白昼最长,要掐着时间拍,对演员要求极高。
方斐前天被勒令早休息,本是打算睡觉,夏槐打电话闹通,他失眠大半宿,从“是不是哪里不对”到“分手真好点吗”胡思乱想许多。顶着黑眼圈,凌晨两点就到片场,坐下来继续思考,拍重头戏紧张竟消减许多。
也是杨远意所言,六月偶然早晨。
楚茵紧皱眉头舒展点:“然后呢?”
方斐拿着道具可乐,指指逐渐明亮鱼肚白:“城市醒,阿晖却沉下去。他要进入这座城市,z.sha,又放弃——”
“代表他已经被‘吃掉’。”
缓慢却坚定语速,尾音拉长,带着笑,这声音插进对话,好像打破什僵局。
楚茵扭过头,几个人次第让开条道。
他还不太会控制自己情绪,进得去,出不来。等导演们都到位,楚茵给他讲,试走位和角度,机器全部架好等开拍,方斐忽然有异议。
“觉得……”他犹豫会儿,坚持说,“觉得结局不应该是这样。”
楚茵愣:“啊?”
天边已经蒙蒙亮,所有调度完毕,全都在等他。
方斐说:“还是觉得阿晖不会z.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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