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后半段时候,节奏开始紧张,宁宇发现阿崇变得异常沉默。
“因为……”
阿崇语气低些,“以前,偷过很多人东西。”
宁宇怔下。
然而下秒阿崇又换个语气,是他惯常,轻松语气:“偷好多人心。虽然,不是有意。”
宁宇没忍住笑下:“对啊,你也知道。”
阿崇第二次打断宁宇,是宁宇念到默尔索被审判时候。
阿崇说:“觉得默尔索是个很酷人。如果能跟他认识,会跟他上床。”
宁宇噎下,有些惊讶:“哪里酷?”
母亲死没有流滴眼泪酷?给母亲守灵时候抽烟很酷?母亲死后第二天跟女孩儿上床很酷?被指控杀人很酷?这种全世界都与无关态度很酷?
阿崇说:“他很通透啊,他什都不在乎。玛丽问他你爱不爱,他说这是个没有意义问题,说得真好,不是吗?默尔索看上去没有感情,因为他知道对于自己而言重要是‘now’,而不是已经发生事情。妈妈死,她和她死就变成‘past’,他没有权利和义务为母亲哭。他杀人会有什结局,那是‘future’,都是太遥远东西。他活着意义是自己,是当下,他主导自己,但也是自己局外人。”
会喜欢这种看简介就让人云里雾里书。之前读过书里,阿崇好像很喜欢鲁迅,因为有时候读,阿崇会笑。
宁宇思绪不宁地翻开书,深呼吸,开始读这本《局外人》。
“——今天,妈妈死。”
“——也许是在昨天,搞不清。”
宁宇开始读那个跟他无关跟阿崇也无关,默尔索故事。
阿崇在Tekapo待周,看周星星,那本《局外人》就是在那周里读完。
宁宇已经在交接工作,准备出国,他找很多契机想告诉阿崇,但阿崇似乎很喜欢《局外人》这个故事,不仅在宁宇读时候话多起来,基本每天接起电话第句话就是:快来读默尔索吧。
他没有机会说,也只能跟着阿崇,开始关注那个冷漠默尔索。
“——没有区别,个个有罪……今天,玛丽是不是又把自己嘴唇送向另个默尔索,这有什重要?”
默尔索被判死刑。
宁宇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好厉害。”
阿崇却换话题:“宁宇,你觉得杀人和偷东西,哪个更严重?”
“当然是杀人啊。”
“从恶角度看,都是恶,为什杀人就要死,偷东西就可以活着?”阿崇说句奇怪话,他语气像是有些难过,“默尔索是不是真杀人,大家根本不在乎。他在被审判,他会死吗?”
宁宇被阿崇搞得语气也小心起来:“怎……拿偷东西类比?”
宁宇读默尔索妈妈死,默尔索没有哭,给妈妈送完葬以后,默尔索立刻跟玛丽睡觉。
很反常,因为宁宇读到默尔索杀人时候,阿崇第次开口评价:
“这本书真有趣。”
哪里有趣?宁宇停下,明明自己也读这个故事,但他没有读出这个故事有趣,只觉得写得奇奇怪怪,也不知道作者想要表达什。可是阿崇居然说有趣,原来他直都在认真听?
宁宇继续念着这个荒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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